陆预对李嵇的话是认同的,如果李嵇重返内阁,现任首辅谢膑必然下台,二人矛盾不可调和,去岁冬末对谢膑的参奏现在看来就是一场前奏。
首辅一换,蓟辽战事的进程就掌握在对方手中,本朝内阁阁员定额九人,而这九人中只有枢密院枢密使是武将,如果没有陛下支持,开战是万万不可能的。
现任枢密使缮国公府现袭一等伯的石秉昆是个老好人、泥菩萨,坐在这个位置上已有十一年,外面人都在等他退下来,让枢密副使镇国公府现袭一等伯的牛继宗做武勋代表。
但这不符合以齐国公府为首的人的利益。
陆预想到这,一时无话可以辩驳。
贾琏拍了拍陆预,示意他坐下,“虞公的话不算错,但我也有一番道理要讲。
镇国公府和除蓟辽以外九边诸镇的关系密切,陛下再信任牛继宗,也不会把蓟辽战事的主导权转交给他。
牛继宗坐镇中枢,调度军备,陈瑞文担任前线指挥,是上皇在位时就埋下的钉子,过去几年都是按照这条路线安排的。
如果虞公被陛下委以重任,成为首辅,那么更换枢密使就事在必行,而除牛继宗以外有资格担任枢密使的只有陈瑞文、王子腾两人,而王子腾已升任九省统制,还有何人可用?”
李嵇沉默不答,贾琏继续兑子。
“而且先生方才也讲了要进行地税改革,若是牛继宗担任蓟辽战事主帅,一朝功成,声威大涨,枢密使是他的囊中之物也就罢了,到时你所要推行之改革怕也是功败垂成。
所以先生不必讲我们双方谁有求于谁,共赢而已。
接下来我们坦诚布公地谈一谈,先生认为如何?”
李嵇点头表示了认同,贾琏便继续讲下去。
“先生希望用在蓟辽战事主导权上对我们的支持换取我们在地税改革上的支持,可以。
但我们有一点要求,毕竟蓟辽战事的结束对你们而言本质上也是好事,不是吗。”
“讲吧。”李嵇倒要看看这群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辽东贸易的专营权自嘉祥初年起,就一直掌握在以甄家为首的皇商手中,所得之财何止千万。
我希望在战事开启之前辽东贸易专营权能转到我们手中,这样也可以减少我们在地税改革中的损失,如何?”
李嵇眯着眼,回了一句,“我们支持但不表态。”
贾琏点头,示意可以接受,但接着李嵇沉声道,“而且辽税要按商税算。”
贾琏等人一愣,稍晚反应过来,感慨到“不想先生也是个铁算盘,可以,我们接受。”
本朝商税最重,但勋贵、士人、皇商都有优待减免,李嵇方才之言讲的是对辽贸易的收税要按正常的来,这样在税收上也能有所回补,一利换一利嘛。
“第二件事,我们要建设辽南码头,搭建从金陵经登州、天津到梁房口(现营口)的近海运输线。”
这话一讲,李嵇陷入沉思,他没想到齐国公府为首的武勋们有这样的要求,开海自前明以来就备受争议,就算他是首辅也轻易不敢碰这样的话题,毕竟对他来说开海毫无一利,根本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不提还好,提了就极有可能损害江南士人集团乃至天下士绅的利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高台。
“这个要求恕我无法答应。”思忖良久后,李嵇给出这样的回复。
“先生不要急着拒绝,我只讲一点好处,若能建成这条运输线,那么就能极大避免从江南经大运河至通州、再从通州走陆路到辽东的高成本,要知道蓟辽战事一开,日费何止千金。
若是能在蓟辽战事中节省一二对您日后的改革也是好的,您说呢?”
李嵇冷哼一声,“可也会让天下人指着我李嵇的名字骂娘,南北都不会同意的,想都不要想!”
“真的吗?”贾琏先是反问,后又退后一步,“如果只建辽东专线呢,登州、天津只做中转补给,可不可行?”
“不行,此事不用再谈。”李嵇毫不犹豫地拒绝。“今日之事,到此都已谈妥,我想我该离开了,不然会误了时辰。”
行事之果断,看样子在这个问题上是连讲一讲的兴趣都没有。
贾琏四人只得目送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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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内的陆预总觉得这场会谈虎头蛇尾,心下把今天的谈话捋了几遍,将隐忧说与三人。
贾琏等相视一笑,谢鳞拍着陆预的肩膀大笑,“荆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