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初年的思想家中对亡天下的反思有很多,以颜王顾黄四人最出名。
但这四人中王夫之的学问在朝廷最不受欢迎。这是很奇怪的,因为他出身湖广,从地域角度出发,他应当在四人中是在朝根基最深的一个。
他的问题出在他的言论上。这个士大夫,在天下最危亡、最没有希望的几年里的暴论,让出身草莽的太祖以及开国勋贵们在事后极为不待见这个家伙。
同出湖广的齐国公陈翼、襄阳侯戚斌等在湖广平定后,一次在武昌的街头遇见从湖南来鄂向太祖推学的王船山,结果可想而知,人在床上躺了月余。
太祖更是连见都没见此人。
他的暴论是关于明亡原因的。他认为大明亡于流民,这不奇怪,这是事实,没人不认,可他对于如何阻止这一现象的反思可以用........
等会评价他,我们看看他的言论先,“庶民者,流俗也。流俗者,禽兽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谓之勤俭传家。庶民之所以为庶民者此也,此之谓禽兽。”
他将受于压迫剥削无法生存下去、无奈变为流民的百姓比作禽兽,换句话说,出身北地流民的太祖和一众开国勋贵都是禽兽,挽救了华夏天下、流血无数、战死沙场的军士也都成了禽兽,辛苦一生只为吃饱饭、有衣穿、有座茅屋遮风雨的劳苦百姓也是禽兽。
可他更像个禽兽啊,我看。
他的反思就是,对于流民,管他该不该杀,都杀,防止他们流窜四方而将良民也变为流民,某个同乡的剃头可谓深得其精髓。
他恨农民推翻了明朝统治,而又屈服于后金女真的野蛮统治,以至于他的家乡饱受战火摧残,他的家业也付之一炬。
在湖广对峙时期,他完全不看好太祖一帮人,认为太祖同闯王一样,迟早会输给后金女真。当然,在这之前也不看好,因为太祖治蜀的做法,他没少唾骂。
从此种种,南北的再度分裂迟早会因为北方边患的持续而显现。
而要解决这种隐患,必须从民间的自主经济活动上解决,而不是依靠某项制度或者说人。
但现在放在贾家、贾琏面前的不是这个问题。
“二位妹妹或许很疑惑,我为什么今天说这些,好像这些话应该说给宝玉、琮哥儿他们听。”贾琏喝口茶,神色哀伤,“可个人有个人的难,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至于同二位妹妹说这些,自有我的目的。
我的目的已经在刚刚那番话里了,你们回去以后自己好好想一想。
已经很晚了,二位妹妹也该回去了。”
林薛二人思索片刻后,行礼离开,薛宝钗却被拦了下来,贾琏说同她还有些话讲。
黛玉不做停留,出门离去。宝钗站在里间门口,预备听贾琏下面的话。
“说来我这是第一次同妹妹见面了。”
“平日二哥哥为国事操劳,难得一见也是常情,今天同二哥哥见面,还是妹妹的机缘好。”
“妹妹赞誉了,不过我有话讲,”贾琏微微愣神,犹豫一刻后还是告诉了她,实在难讲呀,“你告诉姨妈,不用往内府递帖子了,我收到消息,皇后娘娘因山东百姓受灾,决意为其祈福斋戒。”
“这自是好事,皇后娘娘心忧天下百姓,是百姓之福。”薛宝钗不解这事怎么和她有关。
“除此之外会削减宫中用度,其中包括人员的裁减,具体事宜大约会在十月就开始。”
宝钗怔住,她明白琏二哥哥的意思了,强忍伤心挤出笑,向琏二施礼道谢,“二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自会同母亲讲,烦劳哥哥百忙之中挂心,妹妹在此谢了。”
说完宝钗也在莺儿的陪同下回去了。
贾琏还在感叹可惜,王熙凤冷不丁地冒了出来,“难道没有挽回了?”
琏二闻声侧看她,疲倦之态显露无疑,声气不足,他不希望让她想的更多,起身到她面前,预备同平儿一道扶她,上床休息。
可她抓住了贾琏扶着她的手,不起身,头微抬,与贾琏对视,还是那双眼睛。
贾琏沉默后只回了一句,“账有能算清楚的吗?”
随后扶着她起身,往床边去。
平儿照顾凤姐儿的时候,贾琏默默回到睡觉的屋子,也不上床,而是喝茶似醉。
等平儿过来,看他还未睡,奇怪了。“爷也不劝慰劝慰奶奶,她睡下时,瞧着也忧心。”
“你奶奶她,就是太聪明了,又有些傲。”贾琏感慨一二,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