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平儿,“她伤心吗?”
“自是伤心的,爷方才席间不也看到奶奶的神色了,”平儿对此也抱怨,“爷不私下同奶奶讲,非要到众人面前才说,怎叫奶奶不伤心?”
贾琏苦笑,神思飘向遥远的过去,“我害怕,我害怕告诉她。
平儿,我同她认识多少年了?从小就认识了,她从金陵来的第一天,我就见过了。
这么多年了,何曾长久分开过?当年如果不是她父亲病逝,紧接着就来到了嘉祥四十年,我们早该成婚了。
如今出京,至少要数年,她又怀着身孕,我如何讲的出口,我害怕呀。”
平儿沉默着,不再说话。
贾琏挥手示意她不用在这陪他了,让他静静吧。
独坐时,昏暗的灯火也遮不住贾琏幽暗的叹息,王熙凤的写信他自然知道。他说的话,王熙凤自然也懂了,可问的那句话,就是还心存希望。
他同众妹妹弟弟面前说的有一笔钱是闲着的,这笔钱来自哪里呢?
从国家的体制中来,内府皇商的做大不是为了皇帝的私欲服务的,大家允许有一笔钱由皇帝支配是双方妥协的结果,明末的经历告诉皇帝——不信能文官,文官呢?
凤姐儿问,能不能挽回,贾琏回,账是算不清的。甄家之所以会倒,正如鲁元应必然会死一样。一条利益链上下都让你一家吃完了,别人怎么看,冷眼旁观的、嫉妒的、对立的.......一个个都在看着呢,也都在等着呢。
午时三刻一到,开刀问斩。
这么多年,你攒了多大的身家?从中谋取私利,贪了朝廷多少钱?
账算的清吗?能算清账的会计都不是好会计。
因为账压根不是会计能定的。人心有多大,贪污就有多大,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样的情况下,账怎么能算清?
辽东只是第一步,在大局的共识之下,割他们的肉,没人会觉得不好。
至于甄家能不能意识到,就取决于宫里那位老太妃在上皇身边枕头风的本事了,但即使是这样就能挽回了?
皇帝也只是一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