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暮色如墨,缓缓晕染开来,将整个庄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寒风裹挟着残雪,在街巷间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蕴儿随兄长们踏入家门,映入眼帘的是青砖黛瓦的房屋,院门口高悬的大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灯笼上的福字红得夺目,透着浓浓的年味儿,显然是刚换上不久,崭新的纸张在昏暗中闪烁着喜庆的光泽。
大哥肖岳的家中,早已是热闹非凡。除了大哥一家,二哥、大姐、小妹三家人也都齐聚于此。众人听闻蕴儿归来,纷纷从屋内的热炕上起身,快步迎了出来。七八个孩子如同欢快的小鹿,一拥而上,将蕴儿围在中间,清脆的童声此起彼伏,“姑姑”“二姨” 的叫声不绝于耳,小小的院子里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蕴儿母亲如今由大哥赡养,自然也住在大哥家。大哥特意收拾出一间温暖的厢房,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炉火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回想起当年,家中还只是破旧的茅草屋,而这个庄子也不过一千五百亩地,如今,庄子规模扩大到了五千多亩,庄上的人生活条件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庄头对蕴儿十分敬重,当晚,在她抵达庄子后,庄头匆匆赶来,身形稍落后于两位兄长。待蕴儿与兄长们叙完家常,庄头上前恭敬行礼,说道:“姑娘,庄子上特意为您预备了一间院子,收拾得干净敞亮,还挑了两个伶俐的小丫头伺候,您看是否去那儿住下?”
蕴儿嘴角含笑,婉言谢绝道:“我回家就是要和母亲住在一起,又不是来办差事。再说,我不过是个丫鬟,哪还用得着丫鬟伺候呢。”
肖岳听了,憨厚的脸上绽开笑容,说道:“我们早给你收拾好了屋子,可暖和了。” 蕴儿笑着点头,深知这是兄长的一片心意。
与庄头简单交谈几句后,蕴儿便准备回屋。总站在风口处,毕竟不是个事儿。
她转身面向护送她回来的肖老叔和三个姚器的手下,从袖子里掏出银子,每人递上五两,轻声说道:“几位辛苦了,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四人见状,连忙推辞,连声道谢,最终在蕴儿的坚持下,才小心翼翼地收下。之后,肖大宛径直回了自己家,另外三人则由庄头安排住处,准备次日回家过年。
新年的时光总是短暂而美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然而,在外的儿女终究不宜久留,母女相聚的热乎劲儿,也不过短短一两天。一天晚上,用过饭后,大嫂和二嫂忙着收拾碗筷,蕴儿与姐姐妹妹搀扶着母亲,来到炕上取暖。
屋内暖意融融,炉火噼啪作响,映照在众人的脸上。母亲坐在炕上,目光落在蕴儿身上,开口说道:“二丫头,你妹妹都有娃了,你还不成婚。不是我说,老爷就没收了你?我们在这下头,可都得了两回老爷的赏了,都是因为老爷有了公子小姐,才有这恩典。你模样也不差,性子又好,是不是管事管得多了,都不会伺候人了?连做女人的样子都不会了,你好歹也得想法子爬上老爷的床不是。”
蕴儿听着母亲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既不认同母亲的观点,认为丫鬟就该去勾引主子,做个姨娘才是好归宿;可也明白,像她们这样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若嫁个平头百姓,生活必定艰苦。只是,这些想法,她不愿与母亲争辩。
母亲见蕴儿不回应,反倒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在外间喝酒的男人们听到动静,大哥的大女儿肖纯瑜连忙跑了进来,说道:“姑姑,我爹说找你有事谈。” 蕴儿求之不得,正好顺着这个台阶下,便起身来到外间。
大哥早已在外等候,身上穿着厚厚的崭新黑棉衣,一只手拿着烟花,见妹妹出来,笑着说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看烟花不?孩子们吵着要放,这烟花还是你二哥跑镇上买的,说是从江南来的,漂亮得很。”
蕴儿当然认得大哥手中烟花的样式,却也不点破,一家人相聚,图的就是个高兴,何必较真呢。
她笑着应道:“好呀。” 便一手拉着侄女纯瑜,跟着大哥来到院子里。
说是放烟花,大哥只是开了个头,叮嘱孩子们小心些,便站到一旁,任由孩子们自己玩耍。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照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
大哥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孩子们,许久没有说话。蕴儿察觉到大哥有话要说,便耐心地等待着。
“妹,方才是不是妈又跟你讲婚事了?” 大哥终于开口问道。蕴儿轻哼一声,微微点头。
“母亲如今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在田间干不了多久活,就累得浑身疼。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