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该蒸的、该热的,别给他冷的吃。估计还有酒,他要是想喝,就尽管给他喝。”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说着说着,两人便进里间屋去了。
雨墨看着剩下的一堆东西,一口都没动,想着明天赶路又带不走,心疼得像刀绞一样。他哪有心思吃,就喝了两盅闷酒,便赶紧来到屋内。只见金生张着大嘴,打着哈欠,前仰后合的,已经困得不行了。颜生说:“金兄既然乏了,何不休息呢?”金生也不客气,一歪身就往床上一躺,“呱哒”一声,一只皂靴掉了。他又把这条腿往膝盖上一敲,“噗哧”一声,另一只皂靴也掉在地上。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那声音大得像打雷,都快把屋顶掀翻了。颜生使了个眼色,让雨墨把灯拿出去,自己也悄悄睡了。
雨墨把灯拿出去,坐在明间,心里烦闷得像一锅煮开的粥,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忽然听到有脚步声,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只见相公悄悄从里面出来,低声说:“去取脸水。”雨墨取来脸水,颜生洗了脸。忽然听到屋内有咳嗽声,雨墨连忙进来,见金生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两只脚露着黑漆漆的底板,原来连袜底都没有。又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念完,一骨碌爬起来,说:“稍微歇息一下,天就亮了。”雨墨对店小二说:“店家,给金相公打脸水。”金生一摆手,说:“我不洗脸,怕伤水。叫店小二把我们的账拿来,我看看。”雨墨心里暗喜:“有意思,他居然要结账。”只见店小二拿来账单,上面一共十三两四钱八分。金生装大方地说:“不多,不多!外赏你们小二、灶上还有打杂的二两。”店小二连忙道谢。金生又对颜生说:“颜兄,我也不客套了。咱们京中再见,我得先走了。”趿拉着鞋,大摇大摆地出了店门。
这边颜生便喊:“雨墨,雨墨。”叫了半天,雨墨才懒洋洋地答应:“有。”颜生说:“结账,然后赶路。”雨墨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答应:“哦。”他满心不情愿,赌气拿了银子,到了柜上,和店家争来争去,连外赏给了十四两银子,才和相公出了店。来到村外,到了没人的地方,雨墨便忍不住说:“相公,您瞧瞧金相公是个什么人?”颜生一脸正经地说:“是个读书的好人啊。”雨墨急得直跺脚,说道:“怎么会呢?相公您还是没出过门,不知道路上有多少奸险。有骗吃骗喝的,有拐东西的,甚至还有设圈套害人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人都有。相公如今把姓金的当好人,将来肯定要上他的当。依我看,他也就是个靠讨好别人混饭吃的篾片之流。”颜生听了,脸色一沉,严肃地嗔怪道:“休得胡说!小小年纪,竟造这样的口业。我看金相公斯文中带着一股英雄气概,将来肯定不是一般人。你别管,就算他是骗吃骗喝,无非多花几两银子,有什么要紧的?你别再来管我。”雨墨听了相公的话,暗暗苦笑:“怪不得人人都说‘书呆子’,果然一点没错。我本来是为他好,反倒被他责怪。只好先由着他,再想办法了。”
没走多久,就到了打尖的地方。雨墨赌着气,要了个热闹锅炸。吃完早饭又接着赶路。到了傍晚,来到兴隆镇又住下了,还是三间上房,只给一间房的钱。这个店小二比昨天那个和气多了。刚坐下还没暖热炕席,忽然店小二进来,满脸笑容地问:“相公是姓颜吗?”雨墨说:“没错,你怎么知道?”小二说:“外面有一位金相公找来了。”颜生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说道:“快请,快请。”雨墨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可好,他是尝到甜头了。不过有一件,我们花钱,他出主意,这也太冤了。今晚我何不如此这般……”想着,便迎出门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金相公来了,太好了,我们相公在这儿恭候着呢。”金生满脸堆笑,假惺惺地说:“巧极,巧极!又碰上了。”颜生连忙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让他就座,今天两人显得比昨天还要亲热。
聊了几句后,雨墨在一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我们相公还没吃饭,金相公想必也没吃,何不同桌一起吃呢?叫小二过来,先商量商量,让他去备办。”金生一听,连忙点头,脸上堆满假笑:“是极,是极。”正说着,小二端着茶进来,放在桌上。雨墨立刻像个精明的管家,开口问道:“你们这儿都有什么饭食?”小二满脸堆笑,恭敬地回答:“等次不同。上等饭八两银子,中等饭六两,下……”刚说出一个“下”字,雨墨就不耐烦地打断:“谁吃下等饭呀?就来上等的。我也不问有什么菜,无非就是鸡鸭鱼肉、翅子海参之类的。我问你,有活鲤鱼吗?”小二连忙应道:“有,不过价格贵些。”雨墨一仰头,鼻孔朝天,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