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一听,柳眉倒竖,娇声斥道:“你这个强贼!无故抢掠良家女子,到底还有没有天理?我今日落到你手里,唯有一死,还谈什么荣华富贵!我倒要向前,看看你能怎样!”谁能想到,锦娘暗中藏了一把剪子,话音刚落,猛地扬手,就朝着恶贼马强冲了过去。马强见状,脸色大变,慌忙把身子往旁边一闪,只听“刷”的一声,剪子狠狠地扎在了椅背上。马强吓得“哎哟”一声,恼羞成怒地骂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随即吩咐恶奴,把锦娘押到地牢里去。马强这一番兴致,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消失得无影无踪,满心的不快无处发泄,只好暂且和众人饮酒作乐。
再说翟九成,因为护着锦娘,被恶奴们拳打脚踢,一顿暴揍。锦娘还是被抢走了,他急得直跺脚,捶胸顿足,放声大哭。哭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发现剪子不见了,心里一沉,暗忖道:“不用问了,外孙女肯定是拿这剪子去和那恶贼拼命了。”他心急如焚,赶忙跑到马强那儿去探听消息,可什么也没打听到。他又怕被人发现,自己再遭一顿毒打,只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到路旁,见有棵柳树,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歇息,一边暗自思量:“自从女儿女婿去世,就留下锦娘这孩子。我一心想着把她抚养长大,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了却我这一辈子的心愿。谁知道,这世道竟如此黑暗,凭空生出这般无法无天的事儿。再者说,锦娘这一去,要么一剪子扎死那恶贼,要么就会自杀。她要是死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全白费了;她要是真把恶贼扎死了,那些恶奴能饶得了我吗?”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绝望,突然心一横,想道:“唉!眼不见,心不烦,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一棵柳树旁,解下腰间的丝绦,就要上吊寻死。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说道:“老丈,千万别做傻事!有什么难处,不妨跟我说说。”翟九成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碧眼紫髯,威风凛凛。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哭诉了一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自己没脸去见死去的女儿女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北侠欧阳春听后,问道:“他如此横行霸道,你为什么不去告他呢?”翟九成苦笑着说:“我的爷呀,哪有那么容易!他有钱有势,声名远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算我写了状子,县里也不会受理啊。”北侠道:“我不是让你在这儿告,是让你去东京开封府告他。”翟九成一听,连连摆手说:“哎呀呀,那更难啦!从这儿到开封府,路途遥远,我哪有那么多盘缠呢?”北侠爽快地说:“这倒不是难事。我这儿有白银十两,送给你做盘缠,如何?”翟九成又惊又喜,却又有些犹豫,说道:“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怎么敢收受这么多银两呢?”北侠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你拿定主意,到了开封府,包管能为你报仇雪恨。”说完,从皮兜里摸出两个银锞子,递给翟九成。翟九成感动得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地拜谢,北侠连忙将他扶起。
这时,只见那边过来一个人,手里提着马鞭,说道:“你何必舍近求远呢?新任太守极其清廉,你何不到那里去告呢?”北侠仔细打量此人,觉得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又听这人接着说:“你要是想去告状,我家东人与衙门里相熟,靠得住。你要是不信,你看那边树林下坐着的就是他。”北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儒士坐在那儿,旁边还拴着一匹马。这一看,北侠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这可不好!他怎么这幅打扮?霸王庄里能人众多,万一被识破身份,那可就性命不保了。我又不好直接劝阻,只能暗中帮他一把了。”想罢,便对翟九成说:“既然新任太守清廉,你就托他东人帮忙吧。”说完,转身往东走去。
你知道那儒士和老仆是谁吗?原来正是倪继祖主仆。北侠因为看到倪继祖,才想起老仆倪忠。认出他们后,他便悄悄躲开了。倪忠带着翟九成,见到了倪继祖。倪继祖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还帮他写了一张状子。翟九成拿着状子,欢天喜地地回家,准备五更天就起身去府里告状。
真是冤家路窄,马强因为锦娘不肯顺从,把她关进地牢,喝了酒之后,又带着恶奴出来,骑着高头大马,迎面就撞见了翟九成。翟九成一看是马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马强见状,扯着嗓子大喊:“给我抓住他!”恶贼抖起威风,催马追了上去。翟九成毕竟上了年纪,能跑多远呢?很快就被恶奴揪住,连拉带拽,拖到了马强的马前。马强居高临下,恶狠狠地问道:“你这老东西!你叫你外孙女用剪子刺我,我已经把她关进地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