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并不知道老奴的名字。
服侍了刘辉数十年的老奴就像会读心术一样,在刘辉刚刚转过头来的,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说道:“老奴没有姓名,老奴存在的意义就是服侍陛下。”
老奴也是皇宫中特殊的存在,天子的贴身侍者向来只有一人,如同安京王一样,天子侍也是一脉单传,老天子侍需要搜罗合适的孤儿,将其中一人培养为下一任天子侍,在老天子侍死后,新的天子侍就会代替老天子侍站在天子身后。
刘辉闻言,思虑再三,缓缓开口:“最迟到今天日落之前,我就不再是大汉的天子了,之后也不会再有大汉的天子,天子侍也不复存在了。”四下无人,刘辉也不再用天子的自称了,“我的房间,有一条专属天子的暗道,你知道在哪,拿上你需要的东西走吧,隐姓埋名,别再回安京了。”
老奴一动不动。
刘辉又不知如何开口了,在这个大脑完全放空的时候,他反而回忆起了一些早已忘却的童年记忆。
,!
“你自由了。”刘辉站起身,面对老奴,“我赐你刘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天子侍了。”
老奴抬起双眼,和刘辉对视,那深邃的沧桑令刘辉不禁气息一滞。从大汉开国传承至今的天子侍,和安京王同等的历史,又有谁知道他们有怎样的底蕴。
老奴向刘辉跪倒,叩首深深一礼,等到刘辉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老者已经消失不见。
大汉天子终于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
大殿的屋顶中央,技艺高超的匠人们镂空出了可以通过阳光投影到地面显示出时间的样式,刘辉略微扫了一眼,便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皇宫的报时钟已无人敲响,贵为天子此刻也需要自己去判断时间。
还有两个时辰吗?
刘辉默默地走到龙椅旁边,右手一侧摆放着自从他登基以来就一直摆放在那,甚至都没有出鞘过的尚方剑。
时间还早,就这样干等着也是煎熬,不如练练早已生疏的剑法吧,说不定临死前还能手刃几个异族。刘辉有些自嘲的想着,他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给他还手的机会,战死的大汉天子和被擒杀的大汉天子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剑柄一入手,刘辉只觉得沉重和生疏,他大约有十几年未曾锻炼过武艺了,要是比起剑法,只怕是连皇族中的一些小辈都不如了。
缓缓将剑抽离剑鞘,没有想象中那种金属摩擦的铿锵声,大殿采光极好,但剑身入眼的那一刻,锋锐的寒芒还是让刘辉的双目产生了光敏导致的眩晕。
作为天子的御剑,尚方剑保持着大汉最高的锻造水准,每一代天子的尚方剑都会在天子死后随之入灵柩,作为最贴身的陪葬宝物之一。
刘辉仔细端详着手中雕刻华丽的尚方剑,心中暗道自己刚才怎么没想起它来,若是让老奴将此剑一并带出就好了。
“在我手中,你却要随我一同背负这亡国之名,也算是无妄之灾了。”并指拂过剑身,刘辉感觉到尚方剑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否是这近乎通灵的宝剑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哀意。
回忆着儿时宫中某位禁卫统领教导的剑法,闭上双眼,手腕、脚尖、腰身,一切发力的要点皆随心而动,剑锋上下舞动之间,隐隐有龙腾之势。
不知不觉间,刘辉的剑已经脱离了他曾经学过的任何招式,手中尚方剑身竟真的浮现出一条金龙的虚影。龙影游走之形,恰如刘辉脚下步伐,这一刻,尚方剑作为天子御剑的潜能才真正显现出来。
大汉一朝五十七位天子,五十七柄尚方剑,真正如刘辉手中这柄觉醒的也不过个位数,而且都是在天子御驾亲征,亲身杀敌的战场上,刘辉的这柄尚方剑,在天子第一次持之便水到渠成地觉醒,真可谓前无古人,而且因为大汉的覆灭,也将后无来者。
剑舞尚未停歇,大殿中央的阳光逐渐倾斜泛黄,正如此刻的大汉,日落西山。
金龙缠绕的剑身反射夕阳,大殿内一片薄暮之气。
宫外的喊杀声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马蹄敲打青石砖的声音,刘辉所等待的,终在日落前的最后一刻到来。
暮光自西侧入殿堂,拉长了刘辉的影子。
十余名异族将领驾着战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踏入殿中,每个人的战刀上都沾染着鲜血。杀伐之息染红了金辉氤氲的空气。
为首的异族统帅抬手让身后的同行者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归我了,你们有意见吗?”
身后一众皆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