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日宛如一只垂死挣扎的巨兽,残留的暑气黏稠而沉重,死死黏附在村子的每一寸土地上。秋意本应如一阵清爽的风,吹散这恼人的闷热,可它才刚刚探出一丝触角,就被一股莫名的阴森给绞杀了。村子里,往昔的热闹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砂纸慢慢打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静谧,仿若黑暗中有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村头老李家,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孩子,此刻正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烧得满脸通红。那热度,仿佛能把空气都点燃,孩子的嘴唇干裂得像久旱的河床,一道道血口子触目惊心,嘴里不时嘟囔着含混不清的胡话,稚嫩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恐惧与痛苦。老李两口子守在床边,急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落下,生怕惊扰了孩子。紧接着,这股诡异的高热像是一条有着无数触角的魔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好几户人家的老人与小孩。那些老人,平日里硬朗的身躯此刻蜷缩成一团,虚弱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扯出的破风箱声,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小孩们则是哭个不停,哭声绵软无力,透着深深的无助。村里的大夫,那把平日里走街串巷引以为傲的药箱,如今仿佛成了沉重的枷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脚步慌乱而急促,从这家奔到那家,诊断完一个病人,眉头就皱得更深一分,开出的药方好似石沉大海,丝毫没能阻挡疫病肆虐的脚步,那疫病,恰似隐匿在最深暗处的恶魔,正咧着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着村民们的生机。胡秋水听闻这一连串噩耗,心急如焚,脚下如生风般朝着患病村民家中奔去。一踏入屋内,那股混合着高热、汗臭与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禁微微蹙眉。他俯身凑近病人,目光如炬,一寸一寸审视着症状:滚烫泛红的皮肤,热得仿佛能烫伤他的手;干裂起皮的嘴唇,像是被岁月狠狠蹂躏过;还有那虚弱急促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掉的呼吸,每一个细节都让他的心沉一分。他心中暗忖,这绝非寻常病症,大概率是某种传染性极强、来势汹汹的疫病。小川子像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小脸吓得毫无血色,惨白如纸,小手攥着胡秋水的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怯生生地问:“哥哥,大家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死啊?” 那声音带着哭腔,微弱又颤抖,在这压抑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揪心。胡秋水赶忙摸摸他的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温和:“别怕,哥哥会想办法的。” 可他心里清楚,这场硬仗,才刚刚拉开帷幕。
与此同时,无赖胡斐却像一只闻到腐肉味的苍蝇,在村里四处嗡嗡乱飞,散播着恶毒的谣言。他扯着破锣嗓子,在村子各个角落叫嚷:“大伙都醒醒吧!这疫病是上天降怒啊,咱村子肯定是做了啥缺德事儿,老天爷看不下去咯!只有把外来户都赶走,再给村口的土地庙献上大量祭品,才能平息神怒,不然啊,咱都得跟着陪葬!”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又阴狠的光,一些愚昧迷信的村民被他这番话搅得心慌意乱,心底的恐惧如野草般疯长,竟真有了驱赶外乡人的荒唐念头,村子里原本就脆弱的秩序,瞬间被搅成了一锅乱粥,人心惶惶。
胡秋水深知,此刻若不尽快稳定人心,这疫病还没真正发威,村子就得先从内部瓦解了。他当机立断,拉上二蛋、如意,在村子中央的晒谷场摆起了 “场子”。二蛋是个急性子,扯着嗓子就喊起来:“大伙都别听胡斐瞎咧咧!咱得信科学,秋水哥有法子应对疫病!” 那声音在空旷的晒谷场回荡,带着几分急切与愤慨。如意也没闲着,她手捧一摞胡秋水熬夜写就的简易防疫传单,一边在人群里穿梭,一边轻声细语地给村民讲解,分发着传单。
胡秋水站在高处,那是临时用几个木箱子垒起来的 “讲台”,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乡亲们,这不是什么天罚,就是一场疫病!大伙别被胡斐那混账话给唬住了。只要咱们做好防护,肯定能扛过去!”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像是给慌乱的村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接着,他开始详细讲解起防疫的法子,说得通俗易懂:“咱们得用石灰水,把屋子四周都洒上,这就好比给屋子穿上一层铠甲,能挡住疫病;还有啊,病人得单独安置,不能再一家子挤在一块儿,不然好的也得被传染咯!” 村民们听着,有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的依旧满脸狐疑,但眼神里好歹多了一丝希望的光亮。
这时,小樱桃也匆匆赶来助力。她平日里就心灵手巧,这段时间更是没日没夜地用粗布缝制简易口罩。她怀里抱着一大摞口罩,走到胡秋水身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轻声说:“秋水,我能做的不多,但也想帮点忙。” 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胡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