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字器之,少年时救助坠落地面的黄雀,夜梦黄雀报恩,赠送杨宝一枚玉环,一粒青果。
梦中,杨宝服食青果,无比甘美,回味无穷。
醒来,枕边竟真有一枚玉环,与梦中一模一样!
自那之后,杨宝的容貌就再也没有改变,始终是圆脸少年的模样。
素知夫妇的容颜不老,极大可能,原因也是他们青年时服食过什么灵果之类。
如今修士修行,固然无法借助“服饵”之法突破境界瓶颈,但用以帮助修行,取得修行所能收获以外的某些“神效”,却已蔚然成风。
而且,“服饵”的方法也正变得越来越多样。
谢鲲的夙真香,便可归入此中。
另外太平道宗以符箓化水,用来消杀时疫,也很难将之单纯归为符箓之法,或者服饵之法。
供修士,乃至于凡俗服用之“饵”,除去天地生长的灵宝之流,如杨宝梦中吃掉的青果,陈仲得九环狸相赠的虹角果,便是效力较弱,需要相互组合,由修士亲自出手加以变化的寻常灵物。
平舆许氏所掌控的部曲,就多是种植、蓄养此类灵物的。
止休宗却没有奴仆、部曲,修行的弟子也不会愿意屈尊去做那些事情。
众人行走于山间。
风神沛就在对陈仲说着钟季拙继任宗主之后,为止休宗争取到的大量灵物供奉,进而使得广收门徒的止休宗,门下弟子们的修为长进不但没有因为入门要求降低而受累,反倒展现出了欣欣向荣之势。
钟季拙是凭借收纳大量的世家门阀子弟,从而换取支持与资助,做到的这一切,所以如果不降低入门要求,不去长期奔走于世家之间,那止休宗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之景象。
“子正,钟清台所为,老夫亦有疑虑,然而他也确有为难之处。”
风神沛不是为了替钟季拙开脱,他只是把自己所见的情况,尽可能讲出来,供陈仲参考。
陈仲也完全明白风神沛的用意,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很多事情无需讲明,一点便透。
钟季拙做了一个宗主该做的事情,虽然那未必是苏门先生、陈仲这样的修士所喜欢的,但当下的止休宗弟子们,显然为此而拥戴他。
风神沛真正要为之开脱的,是那些对陈仲不够恭敬的年轻弟子们。
不过,他实在是多虑了。
陈仲将苏元明收为亲传的时候,都不曾考虑过将苏元明引入止休宗,便可见他与此地,就像苏门先生所说的那样,相忘于江湖了。
陈仲在意的那个止休宗,已然只存在于他自己的心神思绪之间,在这片山水静静聆听的松涛之中,在那些永远不会再被奏响的琴曲之内。
既然不在意,又怎么会与那些年轻人计较。
同素知夫妇再次见礼过。
陈仲弯下腰,轻抚琴台。
石面光滑如镜,石纹如鳞。
触之如掬山溪一捧,微凉。
“风翁宽心,我自当为钟季拙留下辩解机会,虽然他不敢见我,已近乎认罪。”
只说钟季拙,意思就是余者不咎。
陈仲说到这儿,忽然想起几个人来,今日没有见到,未免奇怪。
“泰山郡羊氏有一子弟,名曰羊坛,字德泉,可曾在此?”
当初檀德台论道法会之后,羊坛那臃肿却灵活的身材,造型怪异的阔剑,以及他与谢鲲的友谊,性情的洒脱,都给陈仲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此外,羊坛似乎还与那位曾在岫山中留下刀意的,很是尊崇陈仲的仙门郡“同乡”,颇有渊源。
羊坛曾说返回洪陆之后,会寻到那人,然后到止休宗等待陈仲。
今日却没有在人群中见到他们。
风神沛闻言,看向弟子巢稚,他在嵇慷之事发生前一直闭关修行,近期的事情很多都不清楚。
巢稚平日就颇沉默,思索片刻后,只简短道:“不在,三日前与他同伴一道离开。”
三天前,离开的?
那不正是阮集找到陈仲的时候么?
也不知道他离开去做什么?
罢了,眼下却也没有功夫计较这些庞杂小事了。
陈仲收回思绪,放眼眺望,见松涛阵阵,却再不能闻琴声,不由怅然一叹。
苏门先生走得太过坦然,也太过坚决,就连他日常所用独弦琴,在他亡故之时,也一并随他而去。
那日陈仲等人俱在至乐溪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