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幽香。如那幽暗甬道中一般,指尖轻柔的触碰犹在肩头。
恍惚间,他如立于幽潭之沿。
清风徐起,携来那铃兰幽香,幽潭漾起层层波纹。那心也跟着那被那风吹皱,吹起层层涟漪。
他呼吸一窒,反身退至房中,“嘭”一声,那雕花木门合上。
坐在桌案上,看向掌中的黑瓷罐,那罐像是会灼人般。手一颤,瓷罐便脱了桎梏,“喀哒”一声,落在木案上。
幽灯中,那瓷罐绕着桌案轱辘一转,又转回搁在桌案上指节分明的手背。来回轻撞两记,停了下来。
愣了半晌,他漠然将药膏拿起,放至衣襟内,起身跨步走出房门。立于衖廊间,皱眉看向远处一瘸一拐那一抹翩影儿。
季婉仪被着翠儿搀扶着,跛着足,颠簸地跨过门槛。人还未到,便听见远远传来季忠沉长的笑声。
刚自拐角出过来,看见不远处房门外侧,立着一道身影。身着桃粉色斗篷,只手抱着碧玉瑶琴的凌霄。
“凌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季婉仪说着正要上前,手刚放进提篮里,抬眸看去。
季婉仪话音儿刚落,凌霄身影似是一怔,缓缓转过身来。
她微蹙着秀眉,一双盈盛着泪的杏眸,睫羽上剔透的珠露,将落未落。
好一个我见犹怜,难怪墨轩楚长枫这都这般护着,我是男人,我也护!
凌霄移开视线,低低应了声,抱着瑶琴自她身侧快步离去。
粉色的裙摆随着她步履轻曳着,像是初绽的玉棠花,盈薄的花瓣一记记抚着她足畔。
季婉仪手里拎着药膏,扭头欲唤住她。抬眸瞧去,却撞进一双冰窖似的眸中。
随即,她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凌霄垂头与不知几时跟来的墨轩,撞了个满怀。
墨轩虚扶了把凌霄,放了手,口唇张合似是说了几句。他又看了过来,递来的眼神略有一丝复杂。
季婉仪瞪了他一眼。
哎嘿,这小眼神。这般心疼师姐呢,这事儿跟我又没关系,看我干嘛!我还巴不得他倆在一起呢,难道……这小心眼面瘫也喜欢凌霄。
“哎哟,不是让你歇着,怎么出来了。”
身后传来季忠的声音。那心疼劲儿,仿佛季婉仪她就是那吹起来的糖皮儿人,一弹就碎了似的。
季婉仪被季忠的声音强拉回思绪,转身还未开口,便听季忠又道。
“让你好好照顾小姐,怎让她出来了!”
“爹,是我要来看看表哥。”季婉仪微挪步前翠儿身前一挡,看着季忠。
跟着手一抬,拽了记站在旁侧,正看着远处两人的楚长枫,“表哥,伤势可好些了?”
“无事。”楚长枫将视线落至她头上,一双眸柔情潋滟,轻问着:
“腿上的伤,可好些了。”
季婉仪浅笑着,微转身转了半圈,鹅黄色斗篷随风轻曳,如春三月里一抹明艳拔蕊的花:
“差不多,就走路还不太适应,况且我伤得不重。”
“瞅你这得意劲儿。若不是你表哥,墨公子和凌姑娘他们,你还有命回来!”
“这般自作主张,有没有把你爹放在心里。”季忠愤愤说着,手一抬,敲了季婉仪额角一记。
转身之际瞧见,不远处两道身影,他微微一辑。
“墨公子,凌姑娘,这段日子你们便安心住府里。待枫儿与婉仪婚事过了,你们再同回青门。”
墨轩斜眸看了眼身侧的凌霄,没说话。
而立在他旁侧的凌霄,红着眼微微颔首,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