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季婉仪身子一抖,强稳着心,在夜风中,瑟瑟转过身来。
对上那幽深的目光,颤悠悠道:“怎么会呢,我是觉着今儿夜月色甚好,打算同墨公子月下散散步。”
“这冬月里夜半三更,季小姐倒是好兴致。”
墨轩幽深眸子,看不出是何情绪。话音儿还未落,却见他手一抬,身后那袭墨色大氅便解开。
跟着扑面而来的冷冽松香,萦绕周身,犹带余温的大氅,便将她齐齐裹住。
修长的指节自脖颈儿前,一晃而过,轻拨弄着绦带。冰凉的指尖,不时轻划过薄嫩的肌肤,引得她背脊不禁一阵儿颤粟。
季婉仪下意识打算往后退,却见墨轩已退到旁侧,孑然而立,淡声道:
“这边走。”
“哦。”
厢房房内,十几盏攒花落地烛台,烛火明灭,将偌大的间照得通亮。
矮几上,一盏香炉徐徐缭着一抹青烟。炉畔堆叠着一拢黑色大氅,旁侧静躺着一青绿色妖核,微微盈着光。
雕花木桌案前,一道墨色身影静坐。
“咚”一声闷响。
另一道身影,瘫趴在木桌上,搁置在桌案下的双腿,一个劲儿地发颤。
季婉仪抬起涨得满面通红的脸,一双眸子,倔强地瞪着对面神色自若的人。
墨轩轻扫了眼木桌案,黄褐色的叶子牌,蟠交叠杂地堆拢在一起。
“还来?”
季婉仪眼一鼓,“啪”一声,双掌拍击在木案上,那堆叶子牌应声一跳。
“不就是叶子戏(1)么,我还不信了,再来一盘。”
“确定。”
季婉仪龇牙咧嘴的揉着酸胀的腿,抬眸看向他。
“确定,就当锻炼身体了!”
她牙牙切齿说着,跟着一扬手,呼啦呼啦的叶子牌被打乱,最后垒起来,便开始发牌。
墨轩垂目,轻扫手中那叶子牌,扬指轻捻那牌纸。
桌案上,便轻飘飘躺下一张叶子牌。
季婉仪瞥了眼桌案,又死死盯着攥在手里的叶子牌,抽出一张。
“杀。”
二人就这般你出几张,我出几张,一来一回间。
在季婉仪力挽狂澜之下,此局仅输了二十个蹲起。
整场叶子戏,以季婉仪通宵达旦锻炼身体,墨轩完胜剧终。
远处,天边刚擦一抹亮,一道身影刚自雕花木门出来,“嘭”一声响。
墨轩回头瞥了眼已紧扣的房门,垂目看向搭着大氅的手臂。
轻展开手,一枚青绿色的妖核耀着淡淡辉光,静躺在掌中。手一紧,光源便消失不见,跟着迈着拾阶而下。
房内,
季婉仪颤着腿,拖着瘫软的身子,爬上那榻,胡乱褪去衣衫。跟烂泥似的摊在榻间,身子一滚,裹着被褥迷迷糊糊睡了去。
还是那莹白的世界,她静静躺在那片冰凉,而又寂静的世界里。
“季婉仪。”
“?”
“汝可有所求。”
“睡觉,算么。”
“恒长的生命。”
“……”
“力量。”
“……”这睡个觉还能梦见师父考问心性,师父也穿越了。
“你且记住,世间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离苦得乐。”(2)
“昂,知道物来则应嘛,能睡了么。”
“玉魄石心,无泪无执,不生不灭,顺应大道……”
“……”这师父在梦里,还真得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