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悠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她是圣女……
而圣物若要脱离当初北凉送给东黎的那个沉重的冰玉盒,只有同圣女在一起,才能保证不枯萎。
“所以,我那天晚上收到信的时候,突然就懂了,为什么你必须得来,而真正的荼悠必须得死。”卢谨疲惫地闭上眼睛。
因为荼悠的身份,想要金蝉脱壳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有这个身份来月城,是最不会引人怀疑的,也最不会暴露月城卢氏是北凉家族的事情。
任何其他的身份,都没有如今的身份合适。
而四夫人试图在东黎留下的血脉,到底只是她对自由的一片空的向往罢了。
当初哪怕落水的不是荼悠,那个真正的荼悠也一样会被找机会替换掉。
而眼前的这个荼悠是北凉圣女,于公,她必须回到北凉,于私,卢谨拒绝老看到自己的亲妹妹顶着荼悠的脸,总有一种话本子里,喜欢了多年的人是孪生妹妹的既视感。
“可是,我是如何成为圣女的呢,没有仪式,也没有任何接任的……”荼悠突然想到这里,猛然顿住。
难道是临行前的那杯红色的果汁。
可是,那是所有要远行的北凉人都会喝的,属于传统一般的存在而已啊。
更何况,圣女必须是继任了才可以这么称呼,断没有准圣女被称呼为“圣女”这样的先例。
“具体我也不清楚,咱们至少得到了圣女城才能知道答案。”卢谨此时对所谓的答案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只记得四夫人在被烧死的前几天,似乎意有所感,对他说了一通关于自由和枷锁的话。
四夫人说,他们身上留着北凉的血,背负着枷锁,一生负重,逃不出命运的牢笼。
那会儿的他还不理解,觉得即便是要为北凉做事,但北凉并没有谁来监视他,说到底他想做什么其实还是可以做的,何来的不自由呢。
他不懂枷锁,也不懂负重。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四夫人之前告诉他,再上一任留在东黎的人,是前丞相夫人,为了北凉一生无子。
卢谨也问过四夫人,那为什么她要生下荼悠,就不害怕北凉的人为此针对她吗?
其实四夫人也怕,但比起怕这些,她更希望能够做试图奔向自由的第一个人。北凉的圣女殿积弊太久,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背地里有着太多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她也很少告诉卢谨有关北凉的事情,试图用这种方法,来阻断这所谓的传承。
结果她没想到的是,最后丧命在了月半手里,为四老爷的错买了单,而她唯一的女儿也没能活到下一个年头,如今卢谨也还是踏上了这条命运写好的路。
卢谨和荼悠一路无话,没过几天就到了月城卢氏。
作为边关的大家族,经商起家的卢氏荣耀非凡。
林太医和内侍就算是监视,也知道此时该回避一下他们亲人见面,否则心思过于昭然若揭,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恭迎圣女。”卢氏老族长带着全族几十口人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知道自己是圣女的荼悠,这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他人对自己的尊敬,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使不得使不得,老前辈快请起。”
她赶忙上前扶起老族长。
趁这功夫,她扫了一眼眼前的这些人。
除了几个明显年纪大的人以外,年岁较轻的小辈几乎对她除了看新鲜的表情以外,就是略有不屑。
看来卢氏作为北凉放在东黎的家族,发展为望族至今几百年,到底是要逐渐离心了。
毕竟自己的孩子送进圣女殿里侍奉圣女,说得好听一点儿是侍奉,说的难听一点儿就是当人质的。
即便二三十年才会有一次,但难保哪次就会选到自家的孩子。
所以对于族长来说是荣耀,可对于年轻的小一辈来说,则是忌惮和疏离。
“规矩不可坏,圣女此番舟车劳顿,快去歇息一会儿吧,晚上还有接风宴呢。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咱们也不宜大办,所以还请担待。”老族长恭敬道。
“没事的,前辈莫要这么客气。”荼悠赶忙摇头,看其他人对自己虽然并非如族长这样恭敬,但碍于族长的态度,还是对她面上恭敬又防备。
她叹了口气,说道:“前辈喊我红鸾就好,我也就喊前辈一声族长爷爷,大家也不用太拘谨,此次借口来养伤,那太医和内侍会留在这里。”
主动换回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