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臭幽暗的囚室,时不时能听见吱吱声在草席底下窜动。
鞭痕血污浸染了肮脏囚服,让那双眼空洞的蓬头女子,更添一丝凄凉。
牢房外哒哒的脚步声起,逐渐靠近牢笼,托盘颇为粗暴的撞落在地,将那托盘上鸡腿饭的米粒都撞出来少许,溅在托盘上,“哗”的一声托盘顺着乱糟糟的柴草滑进囚室,斜斜停在蓬面女子的脚边。
“最后一顿饭,路上当个饱死鬼!”
狱卒甩下冰冷中透露出十足厌恶的语气,片刻也不想在这又脏又臭的囚室门口停留半分。
干枯脏手接过托盘,她并没有急着拿起筷子大口扒饭,反倒是细细捻起溅到托盘上的米粒,一颗又一颗,小心翼翼捏着送入嘴里,吃相一如往日皇族公主那般优雅高贵。
待托盘上的米粒吃完,她才缓缓拿起筷子端起碗,正要去扒人生中最后一顿饭,便听到对面囚牢一阵镣铐的响动,以及几个妇人的低声乞求呻吟。
“都是要死,饿死鬼和饱死鬼,有什么分别呢……”
女子苦涩一笑,夹了三筷子喷香的白米饭送入嘴中勉强填了填肚子,压制一下烧心的饥火,便将带着完整油香鸡腿的盖饭,顺着牢笼缝隙将托盘滑推过去,“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镣铐“哗啦”躁动作响,妇人们一阵疯抢,瞬息之间便将那鸡腿饭给吃了个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女子蜷缩身子倚在墙边,双臂抱着大腿,眼神怔怔望着地上的湿臭柴草呢喃。
“要是能再吃一次那个奶味儿香甜的曲奇饼就好了……”
牢房窗格外射进来的黯淡光影逐渐走正,一大伙急促不耐烦的脚步走近牢房,打开了牢笼,捧着皇帝命诏咿咿呀呀说了一大堆,没让女子无光眸子泛起半分波澜。
“鸩酒、白绫,以及你说的那个死法,你最后还有选择的机会。”那文的声音冰冷无情。
此刻女子的眸子,终于稍微闪动了一会儿,犹如流星划过夜空。
“父王既然答应让我任选死法,那我还是选择我原来的。”女子轻叹一声,用娇柔的声音有气无力说道。
“那好,这是你自己选的,不过……”那文冷笑一声,“你的奸计,是不会得逞的。”
“来人啊!上白绫,把逆贼林雪练的嘴给捂上!”
林雪练眼中闪出惊怒,虚弱的身体剧烈反抗,“为什么不让我说!明明我才是对的!若再这样下去,我闵胥国真的会……呜呜呜……”
两个太监死命将白绫紧紧缠在林雪练嘴中,任何剧烈抗议和痛声疾呼,都只能变成呜呜悲鸣。
颇为粗暴的推动镣铐,一行人便将林雪练押上了天牢外的囚车,按她自己提的要求游街,然后一直到福京皇城午门外空地上,执行火刑。
手足锁在战立的木笼中,头也被伸出在笼外,哪怕林雪练被捂住了嘴,还在拼命摇晃脑袋挣扎,试图挣脱嘴边缠的白绫,能够向街边密密围观的百姓,发出掏心掏肺的痛声疾呼,试图唤醒沉睡与麻痹的闵胥国民。
白绫缠得很紧,无论林雪练如何尝试,都徒劳无获,可她哪怕动弹到脖子被木头毛刺扎到渗血,却依然孜孜不倦的奋力尝试发声。
直到她注意到什么,林雪练慢慢的失了力,停止了挣扎。
麻木、戏谑、打趣。
鄙夷、厌恶、轻蔑。
这边是围观的闵胥国百姓,看向林雪练的眼神,将林雪练眼中最后一团星火,给彻彻底底浇灭,陷入一片毫无生机的空洞死寂。
“通敌卖国的妖女,许下这等耻辱条款,害我家田税翻倍没饭吃!”
伴随着一声尖酸刻薄的怒斥,一个烂菜叶朝林雪练狠狠甩了过来。
像是受到煽动鼓舞那般,无数个臭鸡蛋,烂菜叶,接连向林雪练汹涌而来。
“我闵胥国的四港,就是你这不要脸的贱女人出卖情报弄丢的,砸死你!”
“下流贱货,被北境的世子睡几次就服服帖帖,成了北境的走狗,真是贱呐!”
声声尖酸刻薄的叱骂,还有烂菜叶和臭鸡蛋砸在脸上的触感,让林雪练如同坠入一片满是污臭脏泥的深潭,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景。
大脑放空,绝望到无法在反思自己,林雪练脑中竟浮现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烂菜叶臭鸡蛋都是粮食,一口便能救人命,砸我身上多浪费呐……”
原本想趁着游街之际大声向百姓宣传自己的理念,试图唤醒沉睡中的闵胥国众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