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跟了姚远十多年,来房里的时候还在打着哈欠,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然后便瞥见那浴桶边的水渍乱七八糟,架子上的布巾凌乱不堪,地上还有一堆脱下来的零散衣物,床上还有个被裹着被子的大眼美人!
天地良心!这大早上的!!
小厮从来没见自家侯爷往府上带过什么人,哈欠打到一半,下巴险些掉到地上,连忙双手捂住,以免自己惊呼出声,疯狂冲姚远眨眼表示自己不会多嘴,然后抱起落在地上的衣物就奔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就会被侯爷灭口。
姚远:“......”
李迟:“......”
望着小厮夺路狂奔的背影,姚远感觉自己凭空老了十岁,十分心累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并起两指揉自己的太阳穴。
李迟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口鼻,小声说:“姚卿,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姚远四大皆空地回答:“是的,陛下。”
李迟更加小声了,几乎是嘟哝的声音说:“我不是故意的,看你睡着了,怕你受寒......”
姚远摆摆手:“唉,算了,无妨,他们嘴很严,不会说三道四......我的小陛下,你来侯府找我何事?”
李迟如实答道:“我睡不着,之前你走的那段时间就经常失眠,来侯府打地铺倒是能一夜好觉。”
姚远皱眉,他抵京后就一直不得空闲,所以影卫也还没来得及将这事汇报给他,他问:“失眠?为何?”
李迟沉默须臾,才说:“太医看过了,说是忧思过重,但我觉得是因为相思成疾才会辗转反侧,所以......”
“陛下,”姚远打断他,正色看着李迟,“陛下之前遣散后宫之举就有很多人反对,臣以为是陛下年纪尚小,所以做主压了下来......但如今看来,陛下最好还是考虑一下纳妃之事吧,等臣收拾完沧州叛军,南平国可稳定几年,届时......”
“姚卿,够了,别再说了。”李迟知道姚远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要说,垂下眸子,掩盖了眼底神色,然后勉强牵出一个微笑,但仅维持了一瞬就失败了,“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决断,先解决眼下的内忧外患吧......咱们不吵,好么?”
李迟说完就又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被子上洇开了一小片泪痕。
姚远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小厮闭着眼睛将烘干的衣物送回来,然后又手脚并用地溜走,姚远才起身,开口道:“陛下穿上吧,我去门口守着。”
说完姚远便走到门口,回身将门带上。李迟看着他应在门窗纸上的身影,没有多言,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悉悉索索地给自己换上衣服。
姚远的耳力极佳,除非别人刻意敛去声息,否则这点动静根本逃不出他的耳朵,他背过身抱着双臂,守在门口,垂着凉薄的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迟走出房门时,抬眼见院中桃树花已落,剩得绿叶满枝,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冲姚远浅浅笑了一下,说:“姚卿,叨扰了,再会。”
走时微风起,不见花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