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常跃出言安慰:“算了,大家都好好的,人没事就行。这些都是小钱。找人拆老房子也还要人工费呢。”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只能拣些好听的话安慰自己了。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有人奋力奔跑的脚步声, “大家快起来,拿上趁手的家伙,我们去岩家垅百花村充娘家人。”
这么急的找人去充娘家人,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肯定不会是喜事。
通常是出嫁的女子被夫家欺负,需要娘家人出面支持,娘家亲友才会迅速集结,去女子夫家交涉,替出嫁女子撑腰。不少同村村民也会一起去,毕竟他们自己家也有女儿,说不定啥时候也会要找娘家人。人多力量大。
大家拿着工具,一方面是威慑,同时也为了显示娘家人的团结,表明不会让出嫁的女子受委屈。这是当地居民对家族女性的保护,也是邻里间的团结互助。
赵常跃对这种习俗非常熟悉。他有妹妹,也有女儿,一听这话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去屋里寻找趁手的家伙。
向莲华也迅速行动起来。她先是交代婆婆,托她照顾好孩子。随后便和赵常跃一起,各自拿着趁手的家伙,脚步匆匆地向操场赶去。
在村里,每当需要集合的时候,都是在操场这里。这已经是惯例,不用额外通知。
等他俩气喘吁吁地跑到操场时,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家神情严肃,手里紧握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有人拿着扁担,有人拿木棍。还有人拿着铁棍。
赵予舒追出门来,看着父母匆匆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她急忙交代陈真:“你要保护好我爸妈的安全。”陈真应声而去。
赵常跃站在人群中,疑惑地问旁边的人:“发生什么事啦?”
先来现场的人神色凝重地解释:“岩家垅百花村那儿有户人家,是从我们村嫁过去的女儿,男的叫李兵,以前还在小学当副校长呢。
今天他刚退休第一天,中午趁着太阳在自家院子里洗澡。他以前教过的学生里,有一家是三兄弟,他们拎着西瓜刀从围墙上翻进了他家院子。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就砍。
听说被砍了好几刀,肚子里的肠子都流了出来,拖了一地。
他家里人听到呼喊,急忙从里屋跑过来。一看这副模样,赶忙打120找救护车,也报警了。救护车来了以后,医生看了几眼就直接宣布:准备后事吧。
那砍人的三兄弟都还没有结婚,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三兄弟的老大是医生,在村里办了个诊所。另外两兄弟,一个是屠夫,还有一个是司机。
他们砍了人之后,带着家人直接开车跑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要。
李兵的父母早就过世了,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现在只剩他老婆,还有一个20岁的儿子和一个18岁的女儿。
他儿子从岩家垅摸黑跑了两小时,鞋子掉了,脚也磨出了血。他来我们村报信,让大家去当娘家人。”
很快,村里喊来三辆卡车,每辆卡车都站满了村民。大家怀着复杂的心情,浩浩荡荡的向着百花村进发。
赵常跃夫妇和陈真三人也站上了卡车,他们神情严肃又有些担忧,准备看看究竟能为李兵家做些什么。
车子在崎岖的道路上缓缓行驶着,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了。经过漫长的一个半小时,才终于驶入百花村。卡车缓缓停在一栋红砖青瓦房子前。那是李兵的家。
村民们带着手中的家伙纷纷下车,蜂拥至李兵家的院子,四散开来。原本还算宽敞的小院,因为娘家人的到来,立刻显得十分拥挤。
看到李兵的惨状,众人不由得呼吸一窒。身后继续跟来的村民也不由得放轻脚步。
只见刚退休的李兵裸着身子仰面躺在地上。他的关键部位被遮了一块毛巾,显然是后来有人为他盖上的,试图保留他最后的尊严。
他的肚子被划开几道不小的口子,肠子流到地上,已经沾上了泥土和灰尘。他的身下是一大片殷红的鲜血,经过大半天时间,已经凝固,变成暗红色的斑块。
他的肩上、胸前也都是刀伤,那一道道伤口还在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李兵老婆和他18岁的女儿跪在一旁。这是当地的习俗:有人去世的,虽还未准备灵堂,看到别人过来祭拜,家属要跪地迎接。
她们小声地哭泣着,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呜咽。哭了大半天,声音早已嘶哑。
看到这么多赵家乡亲过来,心中的委屈和悲痛再次被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