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明月高悬,如银盘般洒下清冷光辉,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之中。
童子歌乘坐着步辇,缓缓向着络煌台行去。
他刚踏上步辇,便隐隐觉得今日的穿戴着实有些过于招摇了。且不说那精心盘起的发髻,单是为了遮掩脖子上那恼人的痕迹,他不得不让澜心去找领子最高的衣裳,寻来觅去,唯有一套皇帝之前赏赐给他的华服勉强合适。
那华服质地轻柔,似是用最上等的丝绸织就,在月色的映照下隐隐泛着微光,触手温凉。衣身之上,绣满了精致的花纹,金线银线相互交织,勾勒出神秘而繁复的图案。
衣角与袖口处,皆镶着一圈细密的绒毛,洁白如雪,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宛如云雾缭绕。
好在他所居住的锦书轩离络煌台的距离并不算远,且轿子所行之路皆是宫墙间的小道,偏僻幽静,甚少有人往来。
可即便如此,童子歌端坐在步辇上,仍是内心忐忑。
络煌台隐匿于皇宫深处极为僻静的一隅,四周古木参天,幽篁蔽日,静谧得仿若与世隔绝。
唯有那矗立其间的华美楼阁,此刻正灯火通明,璀璨的光芒于夜色中摇曳闪烁,恰似繁星点点坠落凡尘,为这孤寂之地勾勒出一抹如梦似幻的绮丽轮廓。
皇帝宗庭岭身着一袭明黄色绣龙长袍,袍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拂动,在月色下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行至络煌台近前,他停下脚步,微微仰首,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着。
须臾,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树丛外传来,在这万籁俱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宗庭岭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待看清步辇上的童子歌时,他只觉呼吸为之一滞,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
只见他的童贵人身着一袭华服,在如水的月色映照下,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微光,仿佛流淌着一层淡淡的月华。
发丝如墨般漆黑亮丽,整齐而紧密地缠绕盘桓,几枚镶嵌着宝石的珠花错落有致地插于其间,随着步辇的行进微微晃动。额间的一抹殷红花钿,更是点睛之笔。
在皎洁如水的月色之下,童子歌高坐于步辇之上。
他被侍从们缓缓抬入这络煌台之中,那画面竟与宗庭岭曾经听闻的民间游神仪式有着惊人的相似。
在那些传说里,有人会精心装扮成神明的模样,头戴华冠,身披锦袍,面容庄严肃穆,心怀慈悲仁爱,巡游四方,普度世间受苦受难的民众。
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童子歌像神仙了。
“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
神仙男女相。
而此刻,他的童贵人,恰似那从月宫中降临凡间的神仙,身披清冷的月色,被缓缓抬过来。
灵姿乍露雌雄韵,仿若仙班降世吟。
宗庭岭的目光紧紧盯着在那如仙般的童子歌身上,心中情思翻涌,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去。
童子歌那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宗庭岭的手心,那一丝凉意瞬间传遍他的全身,让他愈发觉得眼前之人绝非尘世凡人。
宗庭岭心底的爱意与占有欲刹那间如潮水般涌起,他手臂轻轻一揽,动作极为轻巧地将童子歌从步辇上抱了下来。
珠翠流苏轻轻摇曳摆动,相互碰撞之间,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从遥远天际飘落的仙乐,空灵且美妙,丝丝缕缕地钻进宗庭岭的耳中,令他愈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宗庭岭眼神迷离,心中全然被眼前之人所占据,再容不下其他。
他大手一挥,示意周围的侍从全部退下。
他抱着怀中人,一步步登上那络煌台,在这寂静的过程中,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和那仿若仙乐的珠翠轻响交织缠绕。
或许是因这亲密无间的接触,童子歌那原本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了一抹迷人的绯红,恰似天边的云霞悄然晕染开来,那淡淡的温热也从他的身躯缓缓散发,驱散了些许初时的清冷。
宗庭岭似是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心中忽生一丝狡黠,故意将手臂微微松了些许。
童子歌顿时感到身体一沉,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紧紧揽住了宗庭岭的脖颈。
可就在这瞬间,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亲昵,那刚刚泛起的温热瞬间被加倍的尴尬与羞怯所取代。
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不敢直视宗庭岭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似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波澜与不安。
而那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