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或者说是庄主。
只见他大手一挥,示意左右侍从退下,空旷的正堂内,瞬间只剩下童子歌一人孤零零地跪在下方。
童子歌并未如静王预先设想的那般,在惊悉这背后的惊天骗局后,陷入崩溃绝望的深渊。
短暂的惊愕如疾风掠过,他旋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神在一瞬间褪去慌乱,变得冷冽如冰,声音也随之低沉下去,带着质问的口吻冷冷道:
“你就是那个谋反的庄主?”
静王眉梢微微一挑,似是有些意外于童子歌的快速反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故作委屈的神情,轻叹着开口:“子歌这个语气和我说话,真叫人伤心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本王以为你看见这张脸,会温温柔柔的说话呢,之前那张脸,吓到你了吧?”
“方才坐这儿的蠢货真是……好不会问话,白白让我多挨了几下。”
他轻轻咳了咳,摸着自己的脖子笑道:“皇兄三十年了都不知道我会变换声音,子歌,你说是不是听不出来?”
“你背叛了陛下。”
童子歌的话语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静王却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正堂内回荡,透着几分嘲讽与不羁:
“方才背叛陛下的,不正是子歌——你吗?不过为了知己,出卖一个虐待自己的暴君,这可不违背道义啊,子歌,别伤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那么信任你……”
童子歌眉头紧锁,眼中的困惑愈发深沉,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平日里备受尊崇、与皇帝手足情深的静王,为何会走上这条谋逆反叛之路。
静王见状,眉头轻皱,脸上流露出一丝哀怨之色:
“子歌竟然帮皇兄说话,我很伤心的。你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多了去了,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着,静王缓缓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从高处走下来。
他顺手轻巧地摘掉了绑在胳膊上的血袋,那血袋已经在衣裳上流干了,落地的声音并不重。
随着静王逐渐靠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愈发浓烈,直扑童子歌的鼻腔。
若是往昔,童子歌定会以为这是静王为了救自己而受伤流血,心中定会涌起无限的心疼与怜惜;可如今,在知晓了残酷真相之后,这刺鼻的血腥味只让他觉得恶心欲呕,胃里一阵翻腾。
静王已然走到童子歌的对面,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先是仔细的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将童子歌散乱的发髻轻轻拆解开,随后,修长而白皙的手指缓缓插入发间,悉心地为他梳理着头发。
一边梳理,一边用近乎呢喃的轻声说道:
“你知道,我母后那个疯癫样子是拜谁所赐吗?
是他,吊着我母后的性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为了成全他的孝道名声。
也是他,在前些日子,让我母妃‘病逝’,对外却借口说是大齐发动的刺杀惊吓到母后,从而激起民愤。”
静王的手依旧温柔无比,缓缓地滑过童子歌的头皮,动作细致而耐心,一点一点地给他挽起头发。
“他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以为对我这个皇弟已经是极好了,可他对我的算计和忌惮一点不比旁人少。
我从前有个乐府的红颜知己,不过弹错了一个音,被发现了,又因为长得有点像那个前朝的娈童,被他一时暴怒,用琴弦勒死了。
我还有一个挚友,被他困在宫里大半年,夜夜折磨、日日羞辱。”
静王说完,目光静静地落在眼前的童子歌身上,凝视良久。
他慢慢拔下自己发髻上的发簪,沾血的长发倾泻而下,他抬手给童子歌插上。
童子歌原本利落的男子发型,在静王的手中,被精心梳成了民间已婚妇人的发髻。
静王微微退后一步,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 “杰作”,接着继续说道:
童子歌浑身颤抖,五味杂陈。
许久,他艰难地开口问道:“所以你是要弑君报仇?”
静王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可那笑容在童子歌眼中却显得无比陌生,甚至带着几分狰狞,只听他悠悠说道:
“是啊,然后把你救出来,你高兴吗?”
童子歌一点儿也不高兴,他眼眶泛红:
“就为了这些吗?”
静王眉心微皱,声音低了下去:“怎么?这些不够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