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这些身份,才落得如此境地。端木家往昔鼎盛,不逊色于那被灭门的王家。
家父那辈,皇帝开始打压,他为了保全家族,放弃科举,装作庸庸碌碌,混了个世袭爵位。
之后,把长姐当作扭转局势的关键,嫁给当时的九王爷。运气好,九王爷登基成了当今圣上,端木家再度成为皇亲国戚。但这也引来了更多的猜忌和打压。”
他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并非不想考文举,实则我武功谋略都一般,和甘家兄妹、你兄长比起来,差得太远。可我只能来北疆。我身为皇后亲弟弟,若入朝为官,难免与后宫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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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和姐姐刻意避嫌,也保不准有人蓄意挑拨,让皇帝起疑。所以,我索性来北疆,让皇帝安心。”
童子歌听着,握紧了指尖:
“让陛下放心?您的意思是,陛下拿您牵制皇后娘娘,维护后宫安稳;又借皇后娘娘警告您,不许有任何不轨念头?”
端木晏平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有对童子歌聪慧的赞赏,也有深深的无奈,“小童公子心思通透。”
说罢,他低下头,轻声苦笑,“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她大概也想象不出我如今的样子。”
童子歌心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犹豫再三,终是脱口而出:
“那您会怨恨皇帝吗?”
端木晏平脚步一顿,缓缓转头看向他,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不会,难道小童公子会吗?”
童子歌像是被烫到一般,忙不迭地摇头,动作急切得有些夸张。
端木晏平笑着背过手,抬眼望向远处波涛翻涌的海面,悠悠说道:
“是啊,皇命就如同天命,天命难违,一切自有定数。不管是普普通通的布衣百姓,还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校尉,又或是深居宫中的娘娘们,无一不是皇帝的子民。我们就算心中有怨,又能怎样呢?
我们的家人、亲友,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与其满心怨恨,倒不如抛开那些繁杂的念头,一心听从命令,这样至少能保全家人平安。”
童子歌紧盯着端木晏平的眼睛,追问道:
“一味地……听命?可要是命令有违道义,那又该如何是好?”
“甘老将军曾经教导我们的,作为征战沙场的士兵、将领,不要去追问探究统治者让我们冲锋陷阵的理由,只需‘相信’就够了。”
童子歌听着,眼神不自觉地颤动起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端木晏平看着他的反应,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们这些身处行伍的人,虽说远离朝堂的权力纷争,但谁又能不清楚,这一场场战争,说白了就是两方统治者之间的利益博弈、相互拉扯罢了。”
“我们都是为了‘私事’抛头颅洒热血,不过是最后被追封一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罢了。”
童子歌用力握了握拳:“校尉别的话我很认同,可这句草民觉得并非如此,至少当今圣上并非如此。”
端木晏平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上下打量着童子歌,轻叹一声道:
“小童公子真是…… 涉世未深啊。评判一位君主,可不能只看他对某一家某一户的恩赐,而要看他是否真心关爱所有子民。
就说这十余年来,圣上自屠杀父兄登上皇位后,发动了多少战争,百姓又承受了多少苦难,这你可曾想过?”
童子歌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可是陛下登基以来荆州从无败绩,那些战争,实实在在地让荆州变得富强了。国家强大,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难道有错吗?”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端木晏平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黄。
他凝视着童子歌,神色凝重,声音低沉有力:
“小童公子学富五车,怎么能忘了‘穷兵黩武’这个词呢?
无休止的战争,即便能带来一时的强盛,长此以往,国力耗尽,民不聊生,这样的富强又能维持多久?”
:()无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