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三十四年,春。
暖阳依旧不紧不慢地洒在春恒县的大街小巷,县令准备辞官的消息,却如晴天霹雳。
他对外声称,老家有人说好了亲事,催他回去成婚。
这一下,整个春恒县都炸开了锅,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哭声、挽留声交织在一起
那场面,仿佛不是送别,而是在为县令送葬。
童子歌站在县衙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神情,耐心地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百姓。
待众人情绪稍缓,他便转身回到县衙,伏案疾书,上表给知府,郑重地推荐提拔忠厚爱民的春恒县县丞接替自己的职位。
当县丞得知这个消息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他双手紧紧抓住童子歌的手,哭得抽抽噎噎:
“大人,您这一走,可让我们怎么办啊!您不能走啊!”
童子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您忠厚亲民,做事踏实,比我更适合这父母官的位置。
我性子太软,有些事处理起来不够果断,您一定能把春恒县治理得更好,带领百姓过上更富足的生活。”
百姓们怀着满腔的感激与不舍,自发地筹备起一场盛大的送别仪式
他们精心准备礼物,商量着送别流程,一心要给这位好县令留下最难忘的回忆。
童子歌多次婉拒,言辞恳切地表示自己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可百姓们的热情如汹涌潮水,根本无法阻挡。
无奈之下,他只好决定在妥善交付好所有事务后,趁着深夜悄悄启程,不想过多打扰大家。
童子歌对春恒县百姓没有感情吗?当然不是,东街的刘嫂,南院的曾阿公,十二巷新出生的温小六整个春恒县,他都有感情,但并非难以割舍。
或许从初来乍到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在春恒县的任职视为一份必须完成的使命,如今使命达成,他觉得自己也该踏上新的征程。
又或许是他的人生中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相较之下,这些轻松平凡的日常,虽美好却也并非无可替代。
夜幕如墨,笼罩着整个县城,万籁俱寂。
童子歌收拾好简单的行囊,从小小的县令府后院悄然走出。
他身后,是几个忠心耿耿、决定追随他的影卫,他们身姿挺拔,眼神坚定。
童子歌刚掀开车帘,准备登车离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转头望去,只见县丞女儿小江和秦护卫匆匆跑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选择留在这里的影卫。
小江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说道:“童大人,您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呀?大家都舍不得您……”
秦护卫也是一脸惆怅,平日里坚毅的面容此刻满是不舍:
“大人,此去路途遥远,您务必保重身体。”
那几个留下的影卫,纷纷抱拳行礼。
童子歌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温和而欣慰的笑容,轻声安抚。
有些人,骨子里还是渴望平静的生活的,纵然当初在乱世选择了做刺客杀手,但太平盛世,还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的,童子歌替他们高兴。
也有习惯了东奔西跑的,童子歌也乐意带着他们。
随着车夫一声轻喝,车轮缓缓滚动,发出 “吱呀” 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童子歌透过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春恒县。
离开了春恒县,他就是
就是童家的小少爷了。
他要去看望父母。
在南下启程之前,童子歌一如既往地前往五梅山。
烟袅袅升腾,带着他的祈愿与思念,父母的来信上说,长姐和兄长的衣冠冢设在祖坟年年有人照看,但尸骨无存,始终是一家人的心结。
从五梅山离开后,他转道去往皇陵。
上次前来时太过匆忙,连给故去之人烧纸钱这等重要之事都给疏忽了,这次,他特意在行囊里备了一大堆纸钱。
抵达皇陵,周围荒草丛生,更显寂寥。
童子歌和影卫们神色庄重,整齐跪地。
叩拜完毕,童子歌亲自倒上酒,酒水沿着杯壁缓缓淌下,浸湿了地面。
几人生火,把纸钱黄表慢慢放进去烧了。
火苗迅速蹿起,贪婪地吞噬着纸钱,可不知是周围的杂草过于茂盛,还是有人疏忽,放的纸钱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