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懂得空腹血糖值会影响到早饭时的血糖波动,在心里开始做某一些专业问题了。
父亲却把出院那天,廖医生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母亲听,这又引起母亲无限的担忧。
或许伤到骨头里的担忧是无法忘掉的。父亲一丝不错地回忆着廖医生的神态和严厉警告的话,让母亲心潮涌动,终于难过的掉下眼泪。
志平小声地对母亲说 :“没事的,医生说的话只是吓唬人,让我们以后把血糖稳住,其实并没有那么凶险。”母亲才慢慢平静下来,也许人悲伤难过的时候总是更加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吧?志平也更相信医生是在吓唬人呢,只觉得自己以后不能暴饮暴食。过了一会志平才上楼睡去,然而他却睡不着,却思绪万千。
他没有再分析病因,而是在想着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来完成自己未遂的愿望,这简直是一种悲壮的想法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有熟悉的邻居都过来瞧一瞧志平。孩子生病,母亲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担心这么年纪轻轻得了个老年人的病,以后婚姻都成问题了,母亲比父亲还要担心儿子不中用了。这真是个彻底让人绝望的打击啊。
这天晚上,志平想洗个痛快的澡,便进房里把塑料大盆放了半盆水,这样志平躺进去水就会满过身子,特别舒服。
等他洗完澡只穿了个短裤找鞋子时,看到母亲却走过来了。他光着上身觉得母亲讨厌死了,丝毫不顾及他是个大男人。
然而母亲竟然弯腰端起半盆水,还说这么重,幸亏她进来了。
志平瞬间火冒三丈,他什么时候成了洗澡水都不自己能倒掉的人了,糖尿病也不至于让他成了废人吧?母亲都不顾他衣服没穿好,就急忙进来给他洗澡水。
他想到自己早已成人了,挣钱养家的人了,怎么突然就成了废人!?
志平看到母亲吃力地把水端到井台上,心里是一种被糖尿病打击的屈辱。他一脚踢开放衣服的板凳,又发怒地推到房间里的书架,咔嚓一声书架断在地上,所有的书像是魂飞魄散的老鼠躲进角落里。
母亲也吓了一跳,她慌忙过来,看到儿子满眼含着泪水,刚想问怎么啦。志平就吼了一声:“以后别管我了,受不了!”
母亲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她一句话没说,默默地退回去,生了病儿子终归是可怜的。
然而,他们一家人,谁又不是可怜的呢?
三
这天在合肥郊区粮站上班的云姐和姐夫晓峰过来看志平,云姐是没事不联系,有事总是最先来的亲人。
云姐是伯父的女儿,大妈早年去世,张云就跟着比她大十几岁的志平妈带大,婶娘倒更像是亲娘了。志平小时候也很享受跟云姐在一起的时光,没有妈妈那么严格,却又能推心置腹的商讨事情。
志平常常想,人生的经历不一定能像妈妈那么丰富,但要像云姐那样简单明了。
是中午的时候,志平在楼上听到底下云姐在跟母亲说话,立马咚咚咚的下楼来。他看到云姐略显疲惫,但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她,然后伸手把他拉过来,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看着气色红润的志平,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帮着母亲摘棉花。
志平母亲起身要给晓峰和云姐下碗鸡蛋面,云姐拦下来,说下车的时候在街上吃过了,等会吃午饭就好了。父亲也去村口卖肉的人家去称肉了。
志平泡好茶端过来。
喝了一口茶,云姐说:“听大伯说回去讲小平子的这个毛病,我只责怪老头子,听岔了,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这病呢?就不相信,又很担心。昨天晚上想想,今天就先请假回来看看。
母亲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重复着摘棉花的动作,痛苦的不知从何说起,只不断的叹气。她已经在其他亲戚面前重复的自责,也抱怨过志平他爸,也责怪志平,但唯独在云姐面前,母亲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志平首先打破沉默,他轻松的说:“也不算什么大病,全国10%的发病率,以后会越来越多,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你们靠自己分泌胰岛素,我是靠外在供给吗。胰岛素是一种蛋白质,口服的话就会被肠胃吸收,只能打针,所以你不要以为打针就是生病了,不对的。这毛病也不算个啥,身上缺胰岛素,外在能供给就不是了,我现在用丹麦进口的合成人胰岛素几,乎没有副作用,对身体没有影响,所以爸妈的那些担心我从不考虑。”
志平对这个病的原因也不清楚,他说如果他慢慢注射胰岛素,身体分泌胰岛素的负担轻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