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圣人?
在百姓眼中,那必然是大善之人,是见不得疾苦悲痛,并为之努力寻求改变之人。
在读书人眼中,那便是撰写典籍,传授学问,解天地之惑,开愚民之慧的恩师。
在君王眼中,圣人就是自己。
在道家眼中,此二字唯有大德大贤,晓寰宇万般大道,智慧超群,无私奉献,虽也是血肉之躯,但思想境界堪比神明者。
由此看,道家对圣人的要求是最多的,也是最完美的。
这不仅仅局限于被抽耳光而不怒,还得有肩负天下大任,拨乱反正,教化治世的才干。
而这里面,坚守正义,无畏艰险,只能算万千必须具备的品德之一。
所以听见祁六的询问,徐道覆便笑了,大有你问了个愚蠢问题,且就不应该问出来的意思。
孙公子连被人抽耳光都不在乎,境界高出常人一大截,这样的人,正义无畏四字,放他身上都算是屈才!
“六儿,你太小瞧圣人。”徐道覆忍不住批评:“圣人眼里不揉沙子,更容不得奸邪,你所说的,乃最基本素养。”
“啊,对。”孙愈闻言扬起下巴,努力让肿成馒头的脸更神圣一些,“若世间有什么歪门邪道,或是蒙受冤枉之事,某不知便罢,一旦晓得,必寝食难安,不解决都吃不下饭!”
祁六心中暗笑,得嘞,这可是你自找的!
当下将蛮女拉来,把她如何在虎塘遭人贩卖,又如何被搭救,然后米二嫂染坊出的命案,以及后来徐老五的分析,全部一一讲明。
徐道覆一听,竟是那泼皮破了此案,不由恼怒,暗骂此人不老实,对自己不说实话。
燕开则在祁六讲起这件事儿的时候,拼命使眼色,示意别说,眼见无济于事,只能摇头徒叹,明白到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孙愈则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
原本还真有点义愤填膺,屡次插嘴,要将那无赖泼皮开刀问斩,可后来一听分析,这事儿竟牵扯到自己舅舅身上,不免傻眼。
别人不知道,他可太清楚自己家里头那些破事了。
阮氏称得上应南第一大士族,连他孙氏都得靠边站。
老爹孙壁之有今日成就,离不开阮氏的鼎力相助。
真要为这事儿,与舅舅撕破脸,那岂不……
讲完一切的祁六,看向徐道覆,幽幽问:“这等人间惨剧,行善者落了个身首异处,行凶者则无人敢问,依徐兄之见,圣人管是不管?”
孙愈急忙使眼色,想提醒祁六,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奈何徐道覆闻言便瞪眼:“六儿你不用说废话!之所以之前无人问津,全因圣人不知道,现在圣人知道了,焉有不管之理?对吧,孙公子?”
“呃,啊,对!”孙愈咬牙:“我快气死了都!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呐!”
一旁的燕开无语闭眼,愁的不行。
万幸,孙愈并未失去理智,哪怕脑袋依然晕乎乎的,但出于对姥姥家的畏惧,还是补充道:“不过嘛,目前还没有证据,不能单凭分析,就草草定案。当然了,若有实证,那依着我的性子,必然不管对方身份,该法办就法办,决不轻饶!”
这话说着漂亮,其实就一个字:拖。
属于官面上的敞亮话,听着让人觉得解气,实则空的很。
燕开稍稍放心,长出口气,对自家少主的应对很满意。
“实证?”祁六皱起眉头,“可如今无人敢查……”
“子陆!”燕开立即打断,不乐意道:“你此话什么意思?是不信任公子,还是不信我虎塘府衙?人家县令已经非常努力了,你少在这里说人闲话!查案是细致活,你得给他时间!”
他努力个屁!
府衙我又不是没去过?!
祁六正要还嘴,结果徐道覆却哼了声,同样面色不满:“六儿,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对圣人说话的?!”
燕开大喜,心说还是这位道家人看得明白!
谁知接下来,就见徐道覆往孙愈那儿一指:“孙公子是圣人!别人不敢查,他敢查!别人找不到实证,他能找到!总而言之,你的担心纯属多余,若我没猜错的话,此时此刻,孙公子心中已有计划,说不定马上就要动身前往大梁!”
燕开目瞪口呆。
孙愈顶着肿脸,手足无措。
唯独祁六恍然大悟,立即道歉:“徐兄说得对,孙公子,我方才竟对您起了一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