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饱后,有凌河县举子压低声音,向同乡好友嘀咕道:“你见过那卷子了吗?”
“我见过。”同乡书生忙不迭地咽下口中食物应道。
“我也见过。”来自中心府城的书生凑近。
三人神神秘秘地讨论一番,眉头紧锁,眼中逐渐充斥怒火。
本届春闱结果虽未公布,但不知何故,大理寺正裴家小儿的试卷竟被泄露了出来。
一张卷子在槐花树枝桠间,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另一张卷子在码头岸边,被踩了一个大大的脚印。
集市上、茶馆里,人们隔三差五,便能在墙头马上捡到裴家小儿印有咸鲞油渍的卷子。
“无论那裴明睿有无名次,他写出这样空洞乏味的文章,何以得中举人焉?”
“连最基础的经义都背错了,绝对有猫腻!”
历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大家评判议论后,却达成空前一致。
这裴家小儿,定是靠舞弊中举的草包!
十载寒窗,比不过贵人弄权、富人谋私。
书生们怀揣满腔热血,还未踏入仕途就撞上了现实的暗礁,激起不甘的浪花。
寒门再难出贵子,他们该何去何从?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晚上算账时,桂枝儿拨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作响,“钱也不值钱了。”
她嫌弃地将承朔宝钞挑拣出来,扔到一边。
凭借出色厨艺,桂记卤味店的生意热度不减,但桂枝儿早已看出背后潜藏着的危机。
“倘若我有朝一日离京,你二人可愿随行?”
她未雨绸缪地问道。
话音落地,豆芽菜男孩手中擦拭桌面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眼眸中满是惊讶,却并不犹豫。
“我跟小娘子走。”少年声音坚定。
翠园楼大师傅去世后,他便孤身一人,对杭京毫无留恋。
“俺也愿意。”马尾辫女孩不甘落后,脆生生应道。
村里的田间岁收入不敷出,赋税徭役又重压肩头,她每月送回家的工钱帮了大忙,自然想追随桂小娘子。
“小娘子待俺不薄,况且,在灶台前做饭可太有意思咧!”
大梁帝国像一堵朽墙,只要再踢一脚,就会轰然倒塌。
桂枝儿猜对了形势变化,却猜错了具体事由。
初夏蝉鸣声渐起,惊天巨变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