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命船东将船舱门都打开,跳板仍然架在河岸上,然后在河岸上扔上几匹绸缎,作出往武城县方向逃跑的迹象。
赵辉四人则伏在农田中,准备打个埋伏,干掉几个贼人,然后撤回船上。
四人中,赵辉将槁顶部削尖,作为长枪使,朱瞻基还是作弓箭手,船东不会武艺,就让他随便拿了个锅盖,拎了把菜刀,权当刀盾手了。
铁阁则钟爱于他的那杆橹,即便他抡起来十分吃力。
赵辉有些后悔没藏点兵器,当时是怕被沿途官府搜查,除了朱瞻基带了把竹弓以外,真的是连个匕首都没有。
此时正是夏夜,四人伏在田里,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不是精神紧张所致,而是快要被蚊子咬死了。
朱瞻基第一个待不住了,从田里站起,在田埂上直蹦——他要把身上的蚊子给赶走。
“不行,我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船没被劫,我倒要被蚊子给劫走了。”
赵辉笑道:“当年我去交趾,那里的蚊子每只都有我们这里的苍蝇那么大,被咬一口,蚊子包大如黄豆。”
船东讶异道:“你还去打过交趾?”
赵辉连忙否认,“没,我只是去过交趾,做点香料生意罢了。”
船东笑道:“这两年香料挣不了大钱了吧?跌价跌得厉害。”
船东看来颇知行情。
朱瞻基好奇问缘由,船东解释道:“还不是沿海四省商户集体出海,整船整船地拉香料回来,价格能不暴跌么?不过这两年,许多人改行去南洋开矿去了,听说也挺挣钱的。”
朱瞻基笑问:“你怎么不去?”
船东:“故土难离啊,再说我老母亲还在世,我可不想没人给她送终。”
几个人聊着聊着,东边的天空渐白,看来天快亮了,应该是不会有贼人来了。
四人回到船上,铁阁来请示那捉住的家仆怎么处置,是送最近的武城县,还是带到下一个巡检铺子交给巡检。
赵辉挠挠头,发愁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艄公,怎么驾船呢?”
铁阁一拍脑袋,“哎呀,对哦。”
“我看你挺喜欢那杆橹的,你会摇橹吗?”赵辉问铁阁。
铁阁摇摇头,“不过我可以试试。”
铁阁学着艄公的样子胡乱摇了摇,船身晃了晃,慢慢往河岸上撞去。
赵辉连忙让他罢手,给了他银钱,让他去附近村子问问看有没有人会驾船的,有的话,雇两个来。
“记住,一定要找里正或乡老作保,可别胡乱抓几个人过来了,万一又是贼人可就苦也。”
铁阁忙不迭地去了,边走边道:“我省得,我省得。”
船东过来表示歉意,其实赵辉他们一行人大可以再搭别人家的船走,怕耽误他们的事。
“别家的船,我家小爷(指朱瞻基)还不放心呢,还是继续搭员外的船好了。”赵辉笑道。
这会儿朱瞻基补觉去了,他半宿没睡又被蚊子咬得不行,此时已是困极。
过了一个时辰,铁阁果然兴冲冲地回来了,带回来一对中年夫妻,身后还拖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夫妻俩常年下河捉鱼,驾船娴熟,就是用帆不太会,不过也便将就了,这种情况下,还带着个孩子,至少一定不会是贼人。
那艄公不好意思道:“小女听说要去通州,想看看京城什么样。家里也没个人照应,便一齐,一齐跟来了。”
赵辉笑了笑,让他们放宽心,就是孩子在船上要小心,别乱跑,万一掉河里就了不得了。
终于凑齐了人,船只便继续往北行。
到了傍晚,朱瞻基起来了,见了小女孩,倒想起了他女儿,不由生出几分同情心来。
他问正在摇橹的艄母,“孩子还这么小,上面就没有哥哥姐姐吗?”
艄母面色一黯,叹道:“皇帝去草原打鞑子,两个哥哥陆续都征发了去,都没见着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朱瞻基沉默不语。
他起身站在船头,望着西面渐渐落下的夕阳出神。
此刻,他归心似箭,想要登上那个宝座的心突然变得无比的炽热。
他要当个好皇帝。
一个让百姓可以安于耕种、吃饱穿暖的好皇帝。
一个让四夷宾服、没有蛮夷敢寇边的天可汗。
他还不到三十岁,最少能当二十年皇帝。
二十年,可以让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