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上潦草挂着几件衣裳,鞋袜歪歪斜斜扔了一路,水渍延伸至落了纱幔的床榻处。锦衾掉出一角,一只瓷白纤细的手无助地挥舞两下,最后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被角,绷紧的骨节处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大抵过了半炷香,捂住靳连珠嘴巴的手掌终于撤去,她顾不得擦拭淌出的口涎,乖觉地咬住下唇。凌乱的床榻之上,沈敬行静到仿佛不存在,唯有从靳连珠齿间溢出的吭叽声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响动。
沈敬行热得厉害,前胸后背满是汗水,黏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
这样紧要的关头,他竟还能唤醒几分清醒,支起身挽了半边床帘。
因屋中烧着炭火,窗牖没关严实,寒风从缝隙中源源不断的灌进来,靳连珠冷得发抖。她攒足力气扯被褥,却不知被什么压住了,根本拽不动。沈敬行有所察觉,配合的抬起右腿,单膝跪到里侧,等靳连珠抻开被子后一并进去。
方才被中断的事情得以继续。
“官、官人能不能...”靳连珠眼眶中蕴满泪水,快被摇晃出来。她话都说不顺畅,委实忍不了这份委屈,主动向他张开手臂讨个拥抱,或者,他肯屈就吻她一下也好。
沈敬行抿紧唇,内心挣扎片刻后残酷摇头。
意料之中的反应,靳连珠见了还是难免失落。
她拉高被子遮住脸,泪珠悄然没入发梢。
书上写这事儿是入骨的毒,沾染了就极难戒掉,每次兴到浓时都能让人体会一把活神仙的滋味。可沈敬行看上去截然相反,他话少,几乎不吭声,除去必要时甚至不会过多触碰她,只一味的发泄想尽早结束,倒更像是来受刑的。
不过,今夜相较平常还是有些不同的。
许是太久没行事,沈敬行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逐渐崩溃,饶他如何努力都没法在一时半刻间结束,眼瞅着时辰越耗越晚,他担心她累极了病情又复发,打算就此停止,先让她睡下,他自去处理。
这个念头刚冒出的瞬间,靳连珠松开被褥,身子有往下缩的趋势。沈敬行立即想起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他脸色一冷,制止:“不可。”
这般太不合体统。
他亦不愿意为了自己怡悦而折辱她。
靳连珠顺势回握住他的手,红着脸悄声说:“这样快一些,别耽误官人上朝。”
“不可。”还是这句话。
沈敬行的态度十分坚决,不知是不是恼了她的自作主张,他手上稍一使劲儿,直接把靳连珠拎回被窝,俯身捡起床榻边的寝衣披上,摇铃换水。
候在外头打瞌睡的敛秋被白芷推了一把,冷不丁打了个抖,赶紧振作精神去小厨房提水。白芷同其他几个女婢推门入内,开窗通风、收拾衣物,忙碌时未发出一点动静。
待敛秋兑好水温,白芷垂首上前搀扶靳连珠,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靳连珠眼尾泛红,唇上的齿痕还没消,似是无声哭了一场。白芷心下一惊,碍于家主在旁,她不敢胡乱猜测,只得先咽下繁杂的思绪,伺候娘子沐浴。
忙完一切后,闲杂人等离开,房中再次回归宁静。
靳连珠裹着被褥,浑身暖烘烘的,可一颗心却冷得发颤。
方才沈敬行冷脸推开她的场景历历在目,教她无法再以“官人性情内敛,需得多多包容”为由哄骗自己,连同她翘首以待了许久的重逢之夜,都好似变成了可笑的独角戏。
自成婚以来,他们总是这样,顶着亲昵的身份却无法完成一件亲昵的事。有时候靳连珠难免怀疑沈敬行对她究竟有没有真心,若他有,为何处处表现的十分抗拒,若他没有,那六年间出自他手的近百封书信和礼物又算什么。
靳连珠面朝内侧,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宽慰自己:世间夫妻之间哪有不生龃龉的,况且他们聚少离多,不亲厚也是情理之中。总之,日子是一天一天经营出来的,从前在淮州,靳家数十间铺子她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弥补夫妻关系也一定能成。
靳连珠忍着那事之后的酸胀感撑起身子,取出袖兜里的香囊放在沈敬行枕侧,期盼他醒来后看见,能喜欢这份回礼。
沈敬行紧闭双眼,并没察觉到她的靠近。一路风尘仆仆的归来,白日处理了许多事,夜间没克制住与她翻云覆雨一回,纵使钢铁做的人也熬不住如此折腾,他累得一沾枕头便睡熟了。
这样毫无防备的沈敬行少了几分往日的冷漠疏离,靳连珠舍不得躺回去,借着微弱月光多端详他一会。
二人是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