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激怒了,她就是个醉鬼。”
清竹这时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手上的动作停住,扶灵轻轻一推,就把她手里的刀推开,站到了两人中间。
扶灵准备说点什么,但扶玉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眼尖地注意到扶灵手里的扇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就夺了下来,声音像是在撒娇:“阿姐又给哪个男人送东西呀?”
没有人回答她。
于是她自问自答道:“算了,不用问,肯定不是什么好男人,阿姐平时找的那些,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看一眼都恶心,不过没关系,阿姐不会挑男人,还有我这个妹妹,我会帮你的。”
她凑了过来,附在扶灵耳边,声音轻飘飘的:“你与西凉王的婚事,我已经帮你促成了,父皇已经写好了诏书,明天就下旨。”
“你说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场大水,在连日的风雨后,终于冲破了堤坝,携着滚滚浊流,朝她压了过来,她有些惊讶,接着是无措。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成熟,足够冷静,可以从容不迫地面对即将出现的一切状况,但是她错了,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扶灵抬起头,同时也抬高了音量,她的声音有些哑,像是风中的飘絮,无所凭依,但是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倔强:“我不愿意,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就因为你自己不想吗?”
“你不想嫁给西凉王,又担心父皇会选你,所以就把我推出去,还要打着帮我的旗号,你真的是想帮我吗,你要是想帮我,过去的四年难道没有机会,但你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这也可以叫帮我吗?”
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也很少说这样咄咄逼人的话,这让扶玉感到陌生,她疑惑道:“嫁给西凉王有什么不好吗?”
少女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西凉王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至少也是一方霸主,而且西凉那边的传统是父妻子继,兄死娶嫂,把老东西熬死了,你就能嫁给他儿子,西凉王的几个儿子,听说都是龙精虎猛的,不比你看上的那个陈素要强?”
清竹的巴掌甩了出去。
她们之后说了什么,扶灵没有听清,她的脑子很乱,一会儿是幼年时父母千娇百宠的场景,一会儿是病床上的母亲,还有太液边和妃子寻欢作乐的父亲。
再然后,她的面前好像又浮现出太傅的脸,太傅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在走近他的时候,又会和蔼地唤她公主。
但是后来太傅也死了。
那些她所珍视的人,全都死了。
高台上只剩下冰冷的帝王,他们不是父女,而是君臣,她想好好生活,就必须仰仗他,所有人的恩宠和荣辱,全都系在他的身上,但是她不愿意,也不接受。
扶灵再也忍受不住,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她要去见她的父皇,她要让他收回那道旨意。
初春的雨总是毫无征兆,就像这帝王家的情义,一点也不可靠。
扶灵冒着雨,从左藏库一直跑到了麟德殿,可惜麟德殿的宫宴已经结束了,没有人知道她父皇到底去了哪里,于是她只好往后妃的寝殿跑,一间一间的找。
她从皇宫的最西边,一直跑到了最东边,最后终于在宣微殿门口,看到了她父皇的仪仗。
宣微殿里灯火通明,隐约还有说话的声音,是她的父皇在和妃子调笑,侍者们没有认出扶灵,只以为她是个发疯的宫女,拦着她不让她进去,扶灵想要硬闯,却被为首的宦官推倒,从台阶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