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记清那个白玉盏的样子。”
春二甜滋滋笑了一下,翻身凌空上了房顶,月下飞檐走壁,不见了身影。
胡碟眼眸熠熠生辉,道:“我们其他人,去醉红轩。”
谢明乾道:“已是戌时了,这时去查案,是否太着急了?”
她道:“醉红轩是什么地方?那是青楼,夜夜笙歌,这个时候去,才好找人。”
她心中有个强烈的念头,如大锣在耳边敲响,震耳欲聋却经久不散,叫她一定要去醉红轩看看,一定要尽快。
那想法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不去看一眼,今夜没法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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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钗金作股,钗上蝶双舞。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胡碟站在灯影交织,轻纱漫舞迷离的醉红轩楼下,抬眼看繁星闪烁,将这座奢靡霏霏,金雕玉砌酒做泉的小楼衬得如万丈红尘尽头的一间绯色炼狱。
迷迷蒙蒙似飞沙走石虚幻不清的黄泉路,忽地出现了一间鼓瑟吹笙的酒楼,那必定是男人的销魂窟,女人的埋骨处。
里间必定有个尖嘴猴腮的妖精,将个个灿若桃花的女子煮来吃了,舔着血,称一称骨头,嘴里嗤一声:“一两三钱,一把贱骨头,一条贱命。”
那些影影绰绰的印象,只来自诗词里的消遣。
胡碟从未到过青楼,恍然间,觉得自己是在梦游。
从前,觉得青楼里的女子最是凄苦,却从未见过如何凄苦。
今日见一见。
“咱们是直接进去呢,还是装作一般人?”
徐友来摸着胡子,想问胡碟的意见。
胡碟喉头滚动,僵硬地伸出去一只脚,道:“闯进去,光明正大,说官府查人。”
她低头见自己稳稳当当踩在白花花的台阶上,心中犹疑。
她以为自己跟徐友来说了几句话,已然回神,怎的踩到这台阶上,觉得脚尖刺痛,战战兢兢?
谢明乾和春雨持剑破门而入,徐友来大步上前,拿出令牌,“官府查案,所有人,不许妄动!”
里头的男人皆是醉醺醺衣衫不整,双颊绯红,听见官府来人,噼里啪啦跪倒了一片。
一个包着红布巾,簪着满满当当金钗的女子身姿摇曳,掏出红手绢冲着徐友来摇了几下,自楼梯晃着走下来。
“各位爷,查案便查案,前几日来查过一回,我们也都听话,您今儿是哪里不高兴,何必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
徐友来站直了身子,悄悄看胡碟一眼,他也不清楚为何要这般大张旗鼓。
胡碟甚至还说,要他进门大声喊出此行的目的。
他咳了几声,扯开嗓子喊道:“找醉红轩头牌阿樱姑娘,查秀才王俊生的下落!”
那醉红轩老板尖着嗓子招呼客人:“你们继续喝,我会处理。”
转过身捏着帕子,裙摆的红纱隐隐飘摇,笑靥如花:“您要找阿樱姑娘,知会我一声就行,不用舞刀弄枪的吧。”
谢明乾一听,挑了挑眉,“唰”收了剑。
这老板转了个圈回身,轻纱拂过胡碟脚背。
她一转身,胡碟只觉天旋地转。
一支簪在她脑后的金簪,一支插在南都那个死去的小官口中的鲜血淋漓的金簪。
一模一样的,嵌玉双珠纹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