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沉吟半晌,声音有些嘶哑道:“是,也不是。我从前认为,就算毫无权势,但只要一心为善,总有办法解决问题,可后来又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所以要有权势,对么?”
“是,也不是。”胡碟从小读道学书籍,淡泊名利,将一切权势视为洪水猛兽,人心之脏乱。她总是觉得,权势,不是她所追求的大道,至今也未改变想法。
“所以,我们有路可走么?”阿九喃喃问道。
“总会有的。”胡碟道,“总会有的。我们总能改变什么,总能找到办法的。”
天也不作美,竟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胡碟先前说了祈愿,希望天干燥些,其实是根据经验,清明雨后确实该晴一晴了,没想却未能如愿,总觉得有些不妙,仿佛这雾这雨,是笼罩在许梅香的案子上。
薄薄雨雾中,谢明乾着一身墨兰束腰窄袖长衫,九尺长的身形劲瘦挺拔,步步生风,迈着步子大步走来,手上提着个纸袋子。
他将袋子递上来,里头是些糕饼:“我想大家都没吃晚饭,便买了些干粮,各位都用一些吧,吃饱了才好赶路。”
破山接过袋子,打开给大家分了分,对谢明乾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谢明乾道:“那不是废话么,我是多么贴心细致的一个人,不然怎么做你的大哥。”
破山顽劣地咧着嘴笑,忙着吃糕饼去了。
说完话,谢明乾却并未上车,而是叫破山给他递了一把雨伞,拉住胡碟的手腕道:“敏理,我有话同你讲。”
胡碟正欲伸手去拿些云片糕吃,手顿在半空:“什、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
谢明乾舔了下嘴唇,迟缓道:“是关于冯贵那案子的细节,在这儿说影响大家吃东西。总之你先下来。”说罢一手撑起伞,一手将胡碟拽了下来。胡碟只得扔下刚抓到手里的糕饼,被他拽着飞似的跳下去,轻呼一声:“我不用吃饭的么?!”
谢明乾将她带远一些,走了几步,在另一棵柳树下停下,看胡碟没好气的表情,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小一些的纸包递到她面前:“单独给你买了,你在这儿吃。”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托着纸包,胡碟就着他的手解开了绳子,捡了一块荷花酥吃。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专程给我单独买一袋,早盘算着要拉我出来问什么了吧?”胡碟咬了一口荷花酥,问道。
“是啊,我是有些案子的事想问你。”
“你去官府告状,出什么事了么?”
“那倒不是,是有别的事。”
“别的事?”胡碟吃完了一块,欲伸手去拿第二块,却见眼前的人目光深深望着自己,忽然想起些什么,拿起一块玉金糕递到他嘴边:“你吃。”
谢明乾低眸,瞧见那修长似玉,骨节分明的指捏着一块玉金糕,像将糕点置于晶莹剔透的白玉碟上,叫人垂涎。但想起胡碟喂他吃东西,又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合适,于是摇摇头:“我吃过了。”
胡碟看了看那块糕点,轻轻收回手:“哦。你要问什么?”
“我是要问那红衣厉鬼的案子。我想,那风筝,应当是无需人力便能移动起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