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糖,嘴角的笑容难以掩盖,仵作被人看不起,外界又说她是个私生女,她从小看惯了别人的白眼,还是第一次接过别人手里的糖。
谢明乾听见蒋玉蓉嘴里的那个叔叔,有些激动:“你真的,你真的见过他们?”
他的心上又温暖又疼痛,温暖的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他也是如此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对他笑,递给他一块甜滋滋的糖:“小花猫,以后就是我徒弟了。进山门,先吃师父一块糖。以后净巍宗就是你的糖罐子,永远给你存着一块糖。”而疼痛的是,那糖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嗯嗯,我不会记错的。”蒋玉蓉使劲地点头。
谢明乾有些着急,直直地问出那个问题:“那么你是否记得,这位会医术的叔叔落脚的医馆?你有没有去那里见过你的父亲?”
“父、父亲?”蒋玉蓉眼前有一瞬发白,被问懵了,难以思考,“什、什么父亲?我没有父亲啊……”
外面的都说她是没有父亲的野种,家里人也从未和她提起过什么父亲,这个陌生的词汇好像一直是她生命中的禁忌,一个不被提起的秘密,从前没人问,她也不关心。可是今天忽然有人问她是否去见过父亲,她只觉得从前被别人嚼舌根时的委屈,如同吃进胃里的黄连,一圈一圈地在喉咙里泛着苦,痛得她浑身都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父亲,更没见过什么父亲……我真的不知道……”蒋玉蓉连连后退,攥着春信袖子的手不断收紧,盈着泪水的眼盯着她,不停地摇头。
春信见着那泪水心里疼,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不用怕。”
胡碟见情况不对,站上前将谢明乾拉住,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那双清冷的眼无声说着“交给我”,谢明乾愣愣地点了点头,默默坐了回去。抚摸着手腕上的那条发带,有些后知后觉自己对胡碟的依赖,也后悔自己再一次心急错失良机。
“蒋姑娘,实在抱歉。其实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去过那家医馆,是否在那里见过那个会医术的叔叔,又是在什么时候见的?”胡碟想替谢明乾卖个惨,“你不是说那位叔叔曾给过你糖吃么,你可知那位叔叔如今已经被害死了,若要为他报仇,我们必须知道些线索,不得已才想求教你的,能不能麻烦你好好想想?”
蒋玉蓉却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知道胡碟说今日叫她来与那位叔叔的离世有关,便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我,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他的死跟我没关系……”
胡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身瞪了谢明乾一眼。蒋玉蓉是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姑娘,想必从小就对父亲一词既陌生又抵触,不知遭多少流言蜚语,如今谢明乾冒险一问,恐怕是吓得心智涣散,连她换个问题也听不明白了,只知道说自己没有害人。
谢明乾收到那眼神的质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而后轻轻拽了拽胡碟的衣袖:“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