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天出兵去高平关了,赵弘殷心里难过:“匡胤,为父和高行周当初同殿称臣,有一面之交,深知他的厉害。你这三千人打高平关是以卵击石,还是不去为好!”
“老人家,孩儿知道。死在高行周之手,我是为国而亡,我死得明白;要死在朝里,临死落个叛臣,还要连累全家。所以孩儿决心已定,再不更改。”杜夫人也得了信,哭得跟泪人儿一样:“你是家中长子,二弟、三弟还未成年,难以顶门立户;妹妹美容还没成亲,总想在朝中挑个门当户对的佳婿,你常常在外,不挂念家,拖至今日;你妻日夜耽心,小孙孙年幼。怕这次咱全家分散!”
“吃皇俸,报王恩,忠则尽命。您别难过。匡义,父母年迈,家中你多分心。贤妹之事,不要着急,如儿回不来,可托付柴大哥。”好歹把这些人劝走了,才回到妻子贺氏房中,看看小儿子德昭,辞别贺氏,不觉天光已亮。赵匡胤准备马匹兵刃行装,拜别双亲,奔校场点兵。那哥儿几个早到了,只等郑子明和潘仁美。
军师王朴赶到,拉着赵匡胤说:“老夫想救你一命,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反倒害了你。胜高行周我也无良策,只有几句话你记住,或许有用:高行周是吃软不吃硬,喜顺不喜戗,喜善憎恶,办事豪爽,实打实凿不转弯子。能摸准他脾气,或许得胜。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多谢军师!”这时潘仁美、郑子明来了,响炮出兵,大家送到十里长亭,才洒泪而别。
赵匡胤和郑子明在前,潘仁美督后队,一路上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这天来到高平关,距城五里扎下临时营房。赵匡胤对郑子明说:“贤弟,你们看守营盘,我去趟高平关。”
“干什么去?”
“借高行周的人头。”
郑子明说:“他就一个人头,能给你吗?给了你他怎么吃饭?你到那也活不了啦!”
潘仁美也说:“赵将军你不能去!高家父子枪法绝伦,妄自尊大,你进城是自投罗网。”
“依你之见?”
“亮队攻城,和姓高的决一死战!”
赵匡胤说:“不成!人家有十万兵,咱这三千人白白送死。我一人前去,见机行事。当初,我父与他有一面之交,我去劝降,投降更好,免得动手。”
郑子明说:“他要不降,再报那滑州之仇,杀你呢?”
“那就伸脖子等死,也不能因为怕死不去。”
郑子明怎么劝也不行,赵匡胤是非去不可,吩咐二人守在营盘,赵匡胤说:“我若死了,你们就回去交旨。”郑子明含泪相送。赵匡胤飞身上马,几里地撒马就到。
赵匡胤在护城河对岸勒住战马,抬头看看,城门紧闭,吊桥高挑。城上军卒拿着弓箭对着他高喊:“干什么的?”
赵匡胤忙回答:“众位辛苦!我乃后周大将赵匡胤,特来求见高王爷。”
“什么?”军卒们都知道这个名字,在滑州打过仗呀,他来干什么?快给副元帅送信吧。时辰不大,垛口出现一人,三十多岁,头戴铜盔,面似淡金,说话声音宏亮:“赵将军到此有何贵干?”
“你是?”
“我乃关中副元帅叫乐元福。”
“久仰!我要见高王爷,有言相告。”
“略等片刻。”说完乐元福下城奔帅府找高行周。
二年前高行周领兵到滑州去战郭威,为什么中途撤兵呢?他病了。滑州城外一场大战,死了孟金龙等人,他上股火,又着了点儿凉,回去得了夹气伤寒,卧床不起。两天水米未进,可吓坏了手下将官,生怕郭威乘机偷营。等高行周醒来和他商量怎么办,高行周知道他的病一时不能见好,又无援兵,传令回高平关。
到了高平关病了好几个月,刚要见好,又有细作报信:皇帝刘承佑驾崩,郭威继位,改国号为“后周”。高行周听完就昏过去了,醒来大哭,哭老主刘暠,又大骂郭威,悲伤过度,旧病复发。有心发兵去给刘承佑报仇,心有余而力不足。染病在床,城中事由乐元福照料。他生来好气,气大伤身哪!又偏偏老有事:前不久郭威连发两道诏书,劝高行周投降,并许给他高官厚禄,又把他气个半死。
最近半年身体见好,也有精神了,叫乐元福招兵买马,又派人给火山王杨衮送信,要求合兵攻打后周,替刘承佑报仇。送信人走了好久,不见杨衮回信,他又上火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头重脚轻,可他不敢说,怕夫人、儿子着急。
今天早晨高怀德出城去了,自己静卧书房正看《春秋》,有军卒来报,说后周发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