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坑有一丈五六尺深,底下是石灰,往下一砸石灰溅起多高,人和马的眼睛全迷了,什么也看不见。
正在这时,从树林里出来十多个喽兵,各拿挠钩套锁和绳子,到陷坑边,把高怀亮搭上来,绑上了胳膊,战马和大枪也都弄上来。“走,见寨主去!”高怀亮眼睛迷得睁不开,火辣辣的难受,心里生气: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就凭我,叫山贼抓住了。
喽兵把高怀亮押到山上,奔聚义厅。到了门前,有个喽兵拿过湿手巾给他擦擦眼睛,这才睁开。往周围看看,大厅门敞着,门前站八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没系扣,露着护心毛,腰系一巴掌宽的板带,下边大叉兜裆滚裤,光着脚,每人手里一口鬼头刀:“快走!见寨主去!”高怀亮合计:喽兵要这么凶,寨主一定是青面獠牙,赤发红须。到厅里一看就懵了,大厅左右,有二三十女兵,丫环穿青挂皂,手拿双刀,正当中桌案,后边虎皮金交椅上坐着位美貌多姿的女子,四鬓未开,还是个姑娘。
这姑娘长得很美,上中等身材,青缎子绢帕罩头,左鬓戴红绒球,一身青缎子裤褂,腰系板带,闪披件青缎的斗篷,上绣百花;往脸上看,上宽下窄瓜子脸,真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粉嘟嘟的那么好看,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有点吊眼稍,看去挺厉害。青衣服配这张白脸,看去那么干净,那么秀气。
高怀亮心想:占山还有女贼呢,我太冤了,叫个丫头扣住了。高怀亮往桌前一站,把脸扭过去,喽兵高喊:“跪下,跪下,见我们的寨主。”
高怀亮不跪,过来两个人,往下按高怀亮,高怀亮还不跪,过来个大汉,手拿棒子,要往腿上打。一棒子下去,这两条腿非折了不可。这时,上边的女将说话了:“算了,不跪就不跪吧!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到我们的山寨?”
高怀亮见这女的说话挺和气,火也下去一半,我和这些人治什么气,说两句好话,放我走,好回连营。想到这,说:“我乃行路之人,想去晋阳。因为迷了路,才掉进陷坑。”
“说话倒也中听。你是哪里人,贵姓大名?”高怀亮一想:这是河东地方,跟大周是死对头,别报是大周营老高家人,报老杨家的。“我是火塘寨的,名叫杨继亮。”
哪知这女将一听是老杨家人,眉毛立起来,眼睛也睁起来了:“你就是杨继亮?杨衮的干儿子,你爹是高行周,你叫高怀亮,是周营的先锋官对不对?”得!人家全知道。
“啊……正是!”
“高怀亮,阳关有道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跑到我的山寨,真是自投罗网。来呀!把他绑在外边杀了!”
“是!”喽兵抓住高怀亮往外推。
高怀亮说:“等会儿。丫头,你为什么杀我,叫我死个明白。”
“好!叫你听个明白。告诉你,此地叫龙口山,这儿叫陆家寨,我父亲叫陆松字维胜,我的哥哥叫陆天雕,外号大锤将,我叫陆青莲。我一家久占陆家寨,前不久,我师兄白从辉到山上说,和赵匡胤开仗,被你们打败了,请我父亲帮忙。我父兄被请到晋阳,在城外摆了座阵,要和周营决一胜负。我一家保汉主刘王的,你跑到这儿不是死催的吗?你说该杀不该杀?”
高怀亮一跺脚:“哎!碰到刀刃上,是该死。”二话没说,扭头往外走。喽兵把他带到大厅外,绑在个木桩子上,眼看就要项上餐刀。
正这时,从后边又走来一位千金小姐,年纪十七八岁,个子比陆青莲稍短一点,浑身穿红挂绿,长得真像出水的芙蓉,初放的牡丹。喽兵“忽拉”过去磕头:“二小姐回来了。”
“免礼!你们都好?”
“好!”
“我姐姐呢?”
“在大厅。”
“这杀的是谁?”
“是周营大将!”
“在门前杀人,太吓人了。等等杀,我见姐姐去。”
这姑娘是谁呀?她是陆松的二女儿,名叫陆青凤。今年十七岁,自幼由奶母陈氏抚养。这姑娘九岁上学,拜彩霞圣母为师,在竹影山连珠观学艺,整学了八年。前不久陆松派人送信,说有事,叫女儿回家。青凤下山走了数日,今日回到山上,快中午了。见到乳母陈氏一打听,方知道父兄已到前敌,母亲去年下世,由大姐青莲掌握陆家寨。又说今早上抓住个奸细。青凤说:“我看看姐姐去。”二小姐和陈妈才来到聚义厅。
陈妈说:“大小姐,给你道喜,二小姐回来了。”
“在哪呢?”
“这不进来了。”
陆青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