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西磁州往哪儿走?”
老人生气了,用白眼珠翻了翻,见郑印穿得阔,不用问,准是哪家狗少爷,狗仗人势出来胡闹,连人话也不会说,有这样问路的吗?没礼貌,我知道也不告诉你!叫你绕出个七十里、八十里地就知道苦处了。本来应该奔西北走,这老头往东边一指:“往那边走。”
郑印也不说谢谢,打马奔东边下去了。越走越没人烟。这一带连年打仗,田地荒芜,老百姓躲兵灾,全搬走了。想打听路也费劲。心里上火,还火克食,只觉得老肠子直打架,“咕噜噜”直叫唤,看样子非得老范(饭)家来解围才行呢!上哪儿找个地方吃呢?
他正心急,偏巧,山坡小道走下来一个年轻人。郑印冲人家喊:“哎,小白脸儿,我去山西磁州往前走对不对?”
年轻人闻听不高兴,心想:叫我小白脸?都说小白脸儿,没有好心眼,他骂我,不告诉他!他听见假装没听见。郑印更急了:“你是哑巴呀?”
那人一看,不说话非挨揍不可,他把道路走错了,我要告诉他,他准生气,没地方出气,还得打我。怎么办?叫他走点瞎道儿吧:“对,往前走!”
“这才是好小子!”说完,“啪!”马上一鞭子,没影了。
可把这个年轻人气坏了:“呸!去山西呀?这回让你去山东!”
这件事是怪郑印不对。应该讲文明、懂礼貌,要是说话和气,他也不能把路走错呀!因为他十来岁就坐上王位,说一不二,仗着自己胳膊粗,力气大,嘴大舌敞,性情粗野,今天可吃了大亏了。
也不知走出多远,离开了野岭荒山,前边出现一个小村庄,到近前一看,是个小集镇,在道口有个茶棚子。挨茶棚是个饭铺,都是一家开的,全是用白布支的棚。周围用竹竿挑起,中间是过道。
左边茶棚底下有长条桌、长条凳,坐着几个喝茶的。最出奇的是还坐着一位道姑,年过百半,二目有神,背着宝剑,眼前桌上放着一把拂尘,可能是走渴了,正在品茶。看见郑印过来,这位道姑放下茶碗,把郑印上下打量一番。
右边饭铺,也是方桌方凳,擦得干净,有七八个人正吃饭。郑印下马把牲口拴上。站在门口喊:“卖饭的,有现成吃的吗?老子饿了!”
吃饭的人听见郑印喊声全都抬头看着,见郑印像半截黑塔一样,战马上有兵器,两个眼珠子乱转,都吓得低下头,紧着吃饭,互相嘀咕:“兄弟快吃,早点走!”“哎。”
小堂倌听见郑印喊声,迎出来:“客官!吃饭里边坐,我们饭铺在大道边,就是给行人方便。有现成的包子、馒头、大饼、酱肉、花生仁,盐鸡蛋、鸭蛋……”
郑印说:“行了!别说了,越说肚子越难受。给我来五斤牛肉,五斤大饼,来一碗汤就行了。”
“好了!”小伙计纳闷儿:这位是什么肚子?十斤东西我看他怎么吃?大概是饿死鬼托生的。
郑印找个地方坐下,旁边的三个人吓得全躲了,到棚外边蹲着吃。郑印挺乐,都走了好,多宽绰呀!这时堂倌把饼和肉拿来,又端来半盆绿豆汤,两碟小咸菜。郑印乐了,这些吃的不错,会做买卖。他刚想要吃,一回头,见小堂倌二十多岁,干净利索,腰系白布围裙,肩上搭着抹布,站在眼前,看着他吃。郑印也不理会,把手擦了擦,把大饼铺在桌子上,抓一把酱牛肉往饼上一放,抓点咸菜,“嘟……”卷成一个卷,能有小胳膊粗、一尺半长,两手抱起来,像吹喇叭一样,甩开腮帮子,咧开大嘴,吃得真香!
小伙计看他有意思,铺子里喝茶的、吃饭的,也全放下茶杯饭碗,看他吃。
郑印吃了一卷,又一卷,五斤饼、五斤肉,眨眼之间,全进肚子。他一看那半盆绿豆汤,不凉不热正可口,也没往碗里盛,端起瓦盆,嘴搭盆沿儿“咚咚咚”往肚子倒。一会儿盆空了,放下,擦擦嘴说道:“付饭钱!”说完,掏出五两银子:“这块银子够不够?”
“用不了,我给您找去。”
“不用了,剩下的给你了!”
“谢客爷!您走好!”
郑印出了棚子,走几步又回来了:“堂倌!去山西磁州往前走对不对?”
堂倌一愣,暗想:错了!前边是南唐边城扬子关,看这个人打扮准是宋将,怎么到南唐地界了?我得问问:“您去山西串亲戚?”
郑印说:“不是串亲戚,是搬兵救皇上。”
“哦。”小堂倌眼珠乱转:冲这个人挺大方,给我五两银子,我应该实话实说,指给他一条明路。可是,我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