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假如阳光能照进每个角落,人间会不会是一个温暖明朗的世界?高歌开车想着。
后座的思思沉浸在欢悦之中,舅舅今天满足了她所有愿望。游戏机、游戏卡买了,两套画册买了,喜欢的鞋子和帽子也买了,她怎么不乐在其中。
姐姐高虹一身浅紫色花家居棉衣站在阳光下,静静看着弟弟和女儿下车走来,平淡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像极了一块难以被阳光融化的冰。虽然透冷,但无法减弱她特有的美。
“啊!阳光灿烂、彩霞满天、美女相迎,让我热情地拥抱吧,拥抱我心中的女神。”高歌顽皮抱起姐姐旋转。高虹羞得满面火红,打了几下弟弟的头。
“怎么学会油嘴滑舌了,是不是成了尼采自诩为人间太阳?”高虹笑问。
“我现在可来不及去想尼采,倒是希望你是俾得丽采,用你的美与智慧激发姐夫谱写一部东方《神曲》。”高歌搂住姐姐亲热说。“我亲爱的姐姐,你看看,这么好的阳光,我们能不能来点热情?”
“滚开点,没点正行,别带坏了思思。”高虹顷刻间恢复了冷漠,宛如玫瑰露出锋利的刺。
思思失望的噘了噘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就不能开心一点。幸亏没有一位阿姨来,要不然真是尴尬。
姐夫笑迎出来,接过礼物道谢,对高歌无奈地耸耸肩邀请他进屋。一楼还真是方便,三人跟在高虹身后很快进了家。高虹却去了书房关上了门,好似丈夫家的亲戚来了。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真苦了姐夫。
喝酒时,高歌放下酒杯有意感叹:“唉,姐夫,我虽出身不好,年少时痛失妹妹,青春时又惨遭婚姻绑架,但终究保持了该有的乐观和生活热情,这才有了今天的小小成就。都说人生不易,该珍惜的需珍惜,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啊,我现在特别珍惜身边的红颜知己、知心朋友和值得我珍惜的亲人。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对它冷视,它自然更冷视你,还是热情好啊,能够融化一切。”
姐夫苦笑举杯赞同,陪高歌畅饮一杯。高虹放下碗筷,怒目冷视一会两兄弟,傲然道:“真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随后愤然起身离开回了书房。思思抿嘴红了眼,难以忍受妈妈如此冷落舅舅,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高歌无所谓,吃完一口菜大声道:“高虹,人要学会忘记,别老是端着过去不忘。任性践踏属于自己的幸福,到最后再去后悔就没意义了。”
谈心,是不可能做到的。今天这样说几句,姐姐能听得进自然是好,听不进也没办法,谁的生活不是靠自己?
离别时,高虹依然闭门不出,但高歌能感觉到姐姐正在窗前目送他。她就是这么一个矛盾体,总以为一层冷冷的冰是在保护她,却不知这种冰寒在一天天伤害关心她的人,摧残他们珍贵的耐心。高歌忽然觉得离婚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启动她的反思,最终能清楚的认识自我。可这怎么说得出口?不是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警言吗?
打开吉普车门,高歌转身向前窗挥手大喊:“亲爱的俾得丽采,再见了,高歌永远爱你。”
“哈哈哈。江科长,这是你家谁呀?真逗。”路过的一对夫妇大笑问姐夫。
“他是我舅舅。”思思抢着骄傲回答。
回家放下思思接上沈秋怡,吉普车驶向柴油机厂厂区宿舍。贤惠细致的沈秋怡,早已准备好所有节日礼品和看望病人的营养品。
贺军的家是七十年代末期修建的三层楼,中间一个楼梯口和走廊可以通向所有住户。贺军牵着三岁的儿子咚咚在楼梯口恭迎,咚咚很是可爱,眉清目秀地笑着叫唤叔叔阿姨,像是很熟悉高歌和沈秋怡。已得知实情的沈秋怡很是疼爱,俯身抱起小家伙亲了几下,给了他一个红包拿上。
乔敏克制病态尽力扮演轻松热情,夸赞沈秋怡的美貌与气质好,说着说着就力不从心、病态尽显。沈秋怡赶忙扶她坐在沙发上,紧挨着她坐下给予依靠。乔敏瘦了很多,与过去青春顽皮的她判若两人,身体虚弱得有些发抖。不放心的沈秋怡要求她躺下,贺军也拿来靠枕和小被子。
“高歌,听说你现在混得很好了,你一定要珍惜得到的所有啊。人只有到了生命终结时,才知道很多该珍惜的人和事。我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可是我放不下的太多了。父母亲、姐姐弟弟、贺军和儿子,让我怎么舍得离开?高歌,我太了解你的为人,趁我还能与你说话,我请求你今后帮帮贺军好吗?我把他害得太惨了。”乔敏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