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很想和甘诗真畅叙别情,只是如今时间、地点、气氛都不相宜,也只能是点到为止,转而吩咐幻荣夫人:“甘师叔身心俱疲,你且携她去休息,这里,由我与杨宗主处置。-”
如此语气,就是在人间坐实了两人间的上下级关系。
就目前而言,极祖也好、杨朱也好,反应都很淡定,但当这个消息发散出去之后,各方的反应就颇值得琢磨了。
余慈也不想这样的,他当然想把幻荣夫人当成手中的一副底牌,关键时候再扔出来砸人——即使面对黄泉夫人这等‘精’擅‘精’报分析的大能,瞒或不瞒,都没什么意义,有心人自会通过幻荣夫人和鬼厌的关系,找到隐藏其中的线索。
可正式亮相与否,还是有区别的。
如今却因杨朱,将这副“底牌”暴‘露’在堪称大敌的极祖面前,若说不恼,定是谎话。
幻荣夫人倒不怎么在乎,轻应了声是,也礼数周全地再向冻寂魔国深处行了一礼,正要离开,甘诗真却主动开了口:
“宗主。”
若是对余慈讲,余慈还能想法截断她的话,可这么一来,就不好办了。
而甘诗真也只说了这两个字,其意昭然,就是要杨朱开口。
所有人都在等杨朱的反应。哪知,杨朱却仿佛没有听到,眼帘低垂,似瞑非瞑,仿佛睡过去一般。
域外虚空重又陷入沉默。
甘诗真没催促,没有不耐,没有失望,只静静等着。
余慈想开口,但想了想,最终还是默默旁观。
或许是对甘诗真的倔强没有办法,过了片刻,杨朱终于睁开眼睛,往那边看去,‘欲’待说话,忽又哑然一笑,漫声‘吟’道: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真是好理由!时间紧、任务重,然后这么做法?
不管怎样,开口就好。
然而这时候,甘诗真倒继续保持着沉默,余慈看在眼里,心里暗叹一声,主动开口:“杨宗主,前日说话时,你可没有对我讲这句,而且,当时我也没发现,你竟然遭了魔染……控制得很不错。”
“谢天君夸奖,我也以为是。可惜并非如此。”
杨朱自开口后,便是言笑自若,便是魔染导致的身形变异,都缓解不少,这是他太渊惊魂炮的法度更为‘精’妙、消化速度更快的缘故,里面的功劳可都要记在余慈账上。
余慈也算配合:“愿闻其详。”
杨朱微微一笑,捋起右臂长袖,现出绑在上臂的一幅血红‘色’细纱。
毫无疑问,这便是天魔化芒纱了。
杨朱将此物解下、抛开,一侧幻荣夫人会意,略微发力,将细纱卷来,送入余慈手中。
余慈又看杨朱一眼,手上轻拈两下,果然就是化芒纱的手感,纹路与其他几幅化芒纱一样,‘精’妙得很。至于内蕴的剑意……
剑意?
余慈心头一动,低下头,视线追着手指所触,逐一‘摸’索勘测。
化芒纱里当然没有剑意,却是用纹理表现出来。想研究的话,有两种方法,一是经过了天罡地煞祭炼法的作用,让纹理中内蕴的文字显现;另一个更直接,就是以心相合,直接探索,从纹理针脚中查勘,但要相当高的剑道造诣。
此物已经被祭炼了,稍一刺‘激’,那些‘花’纹上便映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同样是“诛神刺外道炼法”,与百灵化芒纱、十‘阴’化芒纱的格式、法度都非常相似。
以余慈对诛神刺的理解,应该没有错误。如果按照这上面的修炼,修成诛神刺的几分模样,应该不成问题。
可要知道,化芒纱本身也是一件法器,尤其是能用来与诛神刺配套杀敌的。任是哪位修炼起来,也要好好参照、利用法器本身,仔细理解制纱人针法之后的剑意根底。
这样一来,剑意与法‘门’的配套就非常重要,是一个明确的指引。
可问题在于,就余慈现在看到的,化芒纱里的剑意纹路,绝对与昊典不同!
这是一幅以假‘乱’真的赝品……或曰是非常接近原作的高仿品!
材料没问题,结构没问题,只有作为导引的剑意略有问题,不是纯粹的诛神刺的法度,而是一个剑道造诣足够高明的人,模仿诛神刺剑意所做——没有接触过几幅化芒纱的人,看不出究竟,但只要接触过,又对剑道上有足够的造诣,应该能分辨出来。
余慈看向甘诗真,其人见过百灵化芒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