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逋与宋绶酒逢知己千杯少,边喝酒边畅谈古今,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一壶桃花酒见了底,都有了些许醉意。
好在二人都是酒品极好之人,醉了也不耍酒疯,而是乖乖地在大伙儿的招呼下进屋呼呼大睡。
看着发丝散乱,躺倒在床的林逋,甄神医十分嫌弃地道:
“还是和年轻时一样,不善饮酒却嗜酒如命。四五十岁的人了,和人家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拼酒,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他嘴里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双颊酡红,秀眉微蹙,嘴里喃喃有词,不远处的杜青衫有心细听,却是醉酒了也不忘数落自己。
宋归尘一心都在师父身上,师父平日虽爱饮酒,但却能控制力度,从不轻易多喝。
今日喝成这样,除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之外,或许,还有一些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吧。
师徒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林逋平日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宋归尘再了解不过,同样的,宋归尘的性子,林逋也最清楚不过。
无论他如何阻挠,只要是她想去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妥协。
宋绶这一醉,杜青衫倒是松了一口气。
先和宋湖打探打探这些日子以来京都的变故,试试宋大哥的口风,明日他醒来,再负荆请罪一番,他的气也就消了。
看向顾易,杜青衫叹气解释道:“家父与宋大哥的父亲曾是至交,只是——”
只是杜府灭门之后,曾经再好的好友,也明哲保身,断绝了与杜府的关系。
其实,倒也说不上断绝,毕竟杜府一夕之间化为灰烬,曾经往来的各府震惊有之,唏嘘有之,却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
惨绝人寰的杜府上下八十余人灭门案,就那样不了了之。
杜青衫痛苦地闭目拧眉,他的父亲一生方正,为官清廉,敢说敢言,朝堂之上得罪的人不在少数,然而什么样的仇恨,竟让背后之人如此丧心病狂,将一府之人全都杀死呢!
对方动作快捷迅速,不拖泥带水,这样迅速的行动,干净利落的行刺,绝对不是普通的刺客所能做到的。
只是杜青衫从南阳回到开封时,杜府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他十指刨出鲜血,也没能找到一丝线索。
唯一知道的便是,无数次在背后行刺自己的那些黑衣人,每一个都用铁皮蒙着面,只露出深邃凌厉的眼睛。
每一个黑衣刺客身上都只有一把剑,一声贴身的黑衣,一面铁皮面具。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见杜青衫握紧了拳头,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将手轻轻搭在杜青衫肩上,顾易坚定地道:
“杜兄,我定会说服家父,许我和你进京。无论凶手如何穷凶极恶,无论杜府灭门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无论千难万险,我定要将其大白于天下。”
平常温润如玉的顾易这番话带着几分豪气,充满让人信服的力量。
杜青衫拱手一礼,万千感激,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宋绶宿醉醒来,只觉得头疼不已,杜青衫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语带讨好:“宋大哥,小尘亲自煮的醒酒汤。”
宋绶接过一口喝下,依旧冷着眼审视着杜青衫。
杜青衫诚恳地道:“宋大哥,在湖州时,我躲着你,是我不对。”
“你还认我这个宋大哥?还知道是你不对?”
“嘿嘿,当然认,当然知道。”
宋绶神色稍霁,凝视了杜青衫好一会儿,微一叹息。
“杜府一夕灭门,我父将你拒之门外一事,我已知晓,小晏,你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只是你我相识十几年,你明知我被召入秘阁随意不得出宫,为何不进宫找我,又为何不等我出宫来?咳咳——”
说到气愤处,宋绶激动地咳嗽起来。
“宋大哥,当时之事,三言两语实在是说不清楚,我狼狈逃出开封,也着实是无奈之举。”
彼时今上被宰相王钦若等人蛊惑,沉迷道教,迷信鬼神之事,朝中大事一概不问,尽数交给宰相王钦若定夺。
在那样的境况下,别说进宫了,杜青衫连面圣都做不到。
总有一股势力暗中阻止他行动,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召来无尽的刺杀。
宋绶知道他必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因而昨日初见杜青衫的气已经尽数消去,剩下的,全是对杜青衫的心疼。
“如今朝堂之上,王文公虽为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