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无力再挥起,他急促的呼吸着,仰头望着上方闪动的人影和露出的一些天空,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在眼前变换着,有人在他身上滑到又爬起,有人在他身边扭打滚动,接着有尸体压到他身上,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嘶哑的呐喊声如同远在天边,满达尔汉头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周围飞洒的血水洒在他脸上,如同铺上一层小小的红色露珠,片刻后喊杀声渐渐远去,这个杀人如麻的后金牛录额真圆睁着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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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传宗,带你的亲兵追击那个固山额真,追到海里面也要抓到他,活的最好,死的也要。”卢传宗大声答应着去了。
陈新咬牙切齿的说完,松开了握着手铳握柄的手,手心已经满是汗水,方才的恶战就发生在他眼前,逼得他投入了农兵火器分遣队,以及最后一个局的预备队,在农兵长矛阵附近一番血腥的拼死搏杀,后金中军前面的巴牙喇和甲兵损失殆尽后,余丁们迅速丧失了最后的士气,后金兵全线彻底溃退。
他的视野中,斜坡上满是亡命奔逃的后金兵,身后是奋勇追杀的文登营士兵,左翼外侧的一个局游兵也击溃了建奴那支六十多人的分兵,出现在斜坡上,拦截着散乱的后金兵,双方都没了什么阵型,只管拼命的向前,嘹亮的冲锋号不时响起。
刚才的战场周围插满密集的箭支,在他眼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低低的哀鸣声不断,一些重伤的士兵蠕动着在死人堆中爬行,明军士兵则伸出手,让救护兵看到。对那些后金的伤兵,各司留下的少量战兵正在补刀。
所有军队都派了出去,身边只剩下二十多个中军卫队和鼓号手,此时陈新的心跳也缓了下来,最后时刻后金兵中军的拼死一搏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他的手都握到了手铳握柄上,没想到这一战会如此艰难,背水一战的后金兵表现出了这个时代远东第一强军的能力,比滦州时的巷战坚定许多,野战时的他们充满信心和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些真夷建奴比起固安的蒙古左右翼确实更加强悍。
他对后金兵的战力的估计还是有所误差,将农兵摆在最前排,放了太多后金兵上岛,对方总兵力实际已经超过了文登营,如果不是火器大幅削弱他们的战力,刚才陈新恐怕要亲自参战了。
两翼的战兵仍然表现优异,战技娴熟且意志坚定,展现了职业军队的素养,四磅炮、夜不收和特勤队都同样如此。中间的农兵连则差了许多,远远没有达到陈新的预期,特别是长矛方阵,他们最开初阶段表现不错,但被后金兵投射兵器打击时,显得笨重而慌乱,被巴牙剌贴近攻击后,几近崩溃,最后时刻全靠两侧战兵各自派出两队杀手队抄兵支援,所以在战后还需要进行总结和改进。
陈新收回目光,对身边的刘破军道:“打旗号叫脚船过来,让船上的水手轮流上岸,协助救护伤兵和清理战场,另外,让那些补刀的战兵停下来,要求每个水手至少要割一个建奴人头,中军的鼓号手和所有参谋,同样派去补刀。”
刘破军记在册子上,他知道陈新要让那些没上过战场的人感受战争的气氛,这是陈新一直在强调的战场经验,那些水手成军后几乎没有打过仗,更需要这种历练。
他记完后道:“大人,仗打完了,您先休息一下。”
陈新摇摇头,长长呼一口气,“让疤子调一艘小船给我,我要去给吕直汇报,军队的仗打完了,我还有好多仗要打。你亲自盯在这里,按预案处置善后,记住,我要那个固山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