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
一个士兵去抢他的碗,那流民死死抱着不放,几个士兵怎么打也不松手,最后被士兵拖在地上拉回了粥棚。有两个女子哭着去拉那些士兵,给地上那流民求饶,几个士兵并不理会,直接拖到了后面一处空地。
等到他们走回去,李永芳才松了一口气,差点阴沟里面翻船。他细细看那些明军,应该就是登州镇的士兵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登莱兵。他们穿的大翻领对襟短军装,用的不是布纽扣,似乎是铜质的扣子,腰上捆着皮质鞓带,鞓带上挂着腰牌,有一个匕首插鞘,腰刀也挂在鞓带的挂钩上,头上则带着一种软军帽,左上臂缝着一个臂章。
“各位乡亲都过来,不要害怕,都围过来。”一个平和的男声在那边响起,李永芳看到一个穿相同样式黑色服装的人,高高站在一个木台子上面,招呼那些流民围过去。
李永芳几人跟着其他人慢慢走拢,那人对这台下人道:“你们是否一起过来的?有没有领头的出来说话。”
前排几个人小心的答应了,那人马上换了河南口音笑道:“原来是河南来的老乡啊。咱就是河南来的,也不过来登莱一年半。”
一群流民中嗡嗡的嘈杂起来,这个河南口音顿时就让他们缓解了紧张,一个女人还在前排大声问道:“我说大兄弟,你是个啥官来着。”
“我在这里啊,就是个登州镇的宣教员,也不算啥官,就是帮着百姓做些事情的。”
那女人喜笑颜开,“嗨。这说着,咱们都是河南来的,为啥那几个兵爷还那么凶哩,快把咱王兄弟放了吧,都是河南老乡。咱们就是投奔来的,日后也互相有个照应不是。”
“当然会放的。”那宣教员笑眯眯的,“不过各位老乡啊,俺也要跟你们说说,咱们登莱这地方,不比得外面,做啥事都要讲个规矩。这里就是施粥的。人人都有份,又不是抢在前面才有吃,那个王兄弟一来就抢别人的队,挨顿打也不冤枉。”
流民中的一个老者凑到前面道:“这位官爷。那王兄弟也是饿极了,还请官爷高抬贵手。咱们都是在德州听了登州的总兵是个青天老爷,说是进了屯堡,能给穷人一条活路。专程来投奔的,请官爷把咱们都安在一个堡吧。”
那边的那个流民已经被几个士兵按在地上打军棍。是一种长得多的棍子,打得啪啪直响,宣教员不容置疑的道:“犯了规矩就一定要罚,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各位也要记着了,若是怕挨军棍,就得记牢规矩。至于屯堡嘛,自然会安排大伙进去,不过这儿有这许多人,哪个屯堡都安不下了,只能分到四五个不同的屯堡里去。”
那老者为难的道:“可咱们都是乡邻,又是异乡人,一分开了还不得被人欺负了。”
那宣教员无奈的摇摇头,“那就收不了啦,那些堡里面都安了人,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各位要是实在不愿分开,就在此吃一顿饱饭,调头回去吧。”
一群流民面面相觑,他们走了近千里路到了这里,怎能调头回去,几个老头嘀嘀咕咕,看着是族长的样子,其他年轻的都等着他们决定。
那个宣教员在一旁默默观察,另外一个民政衣服的人也在和他低声商量。好一会后,那几个老头讨论完了,跟宣教员表示同意到不同屯堡。
宣教员立即让他们去吃饭,几个士兵拿着棍子让他们排队,按顺序领取稀粥,那个被打完军棍的流民摸着屁股又走过去,排在了最后一名,还想再去吃,那些士兵也没有去理会他。
李永芳等人鞋子里其实藏有金豆子,身上包袱里面也有饼子,但他们不敢表现得与众不同,也跟在后面排队,好半天才领到一碗粥,一碗热腾腾的下肚后,还是让他们感觉很舒服。
李永芳一边吃一边偷眼观察那宣教官,只见他和另外几人一直在嘀咕,心中暗暗警觉。
大伙都吃完之后,有人指挥他们把碗筷放好,到刚才的空地开始分配,流民们自然的分成许多小圈,都是他们自己最熟悉的站在一起,
不出李永芳所料,那些登州镇的人就偏偏要把最熟的分开,而且刚才那几个老者被分在一个堡,随他们一起的只有五六个青壮家庭,其他都是弱一些的人家,其他人也被从各自圈子抽出来,最后混编到了五个屯堡。在周围登州兵的威慑下,那些流民只是稍稍抗议了一下,最后都接受了安排,然后由几个民政官带到登记,登记完的先外边的窝棚分块住下,等着多凑一些人之后一起去他们的屯堡。
登州镇这种收编流民的手法,其实就是打散原来的宗族关系,以免影响到基层屯长总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