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封。这样过了一年,她也毕业了。可她没有兑现诺言,而是留在了上海。我愤怒极了,就写信和她绝交,还大骂她一顿。”
马效儒低着头,玩弄桌子上的酒杯。“我那时挺冲动,其实现在细想,她留在上海挺好啊,我可以过去嘛。不知道怎么了,我认死理,就认为她变心了。她也没有再给我来信,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去年初,我认识了杨兴梅,我才基本把她忘了。可没过多久,我见到她母亲,才知道她毕业前检查身体查出患有喉癌,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其实她并没有在上海上班,一直在家里养病,她是不愿拖累我,才写信骗我的。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她,还写信去骂她。也恨她,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自己一个人去承受这份痛苦。我央求她妈妈带我去看她。她那天刚做完化疗回来,躺在床上睡着了,我就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她头发所剩无几,皮肤象石灰一样白,可以说是惨白。但她睡的很甜,象可爱的天使。坐着坐着,我哭了。猛然,她醒了,看见我坐在床边,很惊讶。她用手抚摩我的脸,反复的抚摩,说,我梦见你了,在梦里你也是这样坐着的,这是真的吗?我哭着说,是真的,我就在你身边。她擦掉我眼角的眼泪说,别哭啊,干吗要哭呢?我哽咽着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以为这样,你就很伟大吗?她苦笑着,幽幽地说,我不知道,当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离开你,让你恨我,让你永远找不到我,最终把我忘了。我没有说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冰冷的 手。”
我被感动了,眼睛开始湿润,问道:“你告诉杨兴梅了吗?她怎么说的?”
马效儒给我斟上酒,又给自己斟上,抿了一小口说:“说了的,开始她很理解,还劝我多陪陪她。”
“后来呢?”我问道。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听说喉癌可以手术的,只要把喉咙切除了就好了,怎么不做手术?”我问。
“那是在喉癌早期,做手术效果较好。象她这种癌细胞已经扩撒了,手术就没必要了。那时我每天一下班就去陪她,她说要出去看看,我就扶着她到处转,哪里新修了广场,哪里新起了高楼,我都陪她去看。我们就象一对情侣,相互搀扶。有一次杨兴梅看见了我们,也没上前打招呼,就气呼呼的走了。晚上我找杨兴梅,问今天是怎么了。杨兴梅说,我看的出来,你是爱她的,你的心里不是同情,而是真正的爱。后来我们就争执了起来,我生气的走了。”
“你爱她吗?”我小心的问。
“我不知道。”马效儒回答的很干脆,看来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
“后来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死了,就在不久前。她临死之前的几天里,几乎时刻受着病痛的煎熬,整天整夜的不睡觉。我跟她说,疼就喊出来吧。她咕噜咕噜地说话,我开始听不清楚,后来我猜她是说,我不疼,你在我身边,我不疼。我把她搂在怀里,她瘦的身上全是骨头,心跳的很激烈,喘气也急促。再过几天,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一天晚上,她示意我拿啥东西给她,我拿了几样,都不是她想要的。还是她母亲了解她,给她拿了纸笔。她就在我的腿上艰难地写下‘谢谢你,我的至爱,我非常快乐,愿你幸福的生活,永远!’我看着歪歪扭扭的字,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也是我长这么大真正地哭。”
马效儒看着窗外,眼角有一颗泪珠,就一颗,紧紧地挂在眼角。
“她就这样死了,在我怀里,嘴角还有没有拭净的血迹。”
我们都没有喝酒、说话,静静地坐着,仿佛空气也跟着伤感起来,凝固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
好一会,我说:“你应该跟杨兴梅把这件事说清楚,她会理解的。”
马效儒摇摇头,说道:“怎么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爱哪一个,教我怎么面对杨兴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的。外面起风了,树上枯黄的树叶被风刮了下来,飘进窗户,飘到我的身上。
马效儒站起来说:“谢谢你,张瓜,浪费你这么久时间,听我唠叨。”
我没说话,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云朵里的鱼 (26)
我问唐思:“你姨妈病好些了吗?”
唐思眼睛有一丝慌张,瞬间又平静了,说:“好多了,没啥大碍。”
我没再说什么,就这样安静的在公园的湖边走着。这是个秋冬交替的季节,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