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越代,所以贫富相济起来愈发心安理得?”
衍圣公早已经嘴唇哆嗦了,根本难以应对,他身侧一名红袍年长之人正要说话表态,赵玖却又转向了另外一名和尚:“灵鹫寺虚木主持,这几年你们确系是有大功的,但朕问你,为何金人往来一回、伪齐建废一回,你们灵鹫寺的地就多了一两千亩?”
“官家,那些是兵祸后的无主之地,真不是什么高利贷压迫来的。”虚木主持仓皇合十双手陈情。
“但本质上是一个道理,土地是安顿百姓的根本,朕不能轻易给你的。”赵玖恳切解释。“但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好像张伯英张太尉,他性情爱财人尽皆知,之前也曾一度惶恐过,以为朕要处置他,就把那种没奈何大银球要送给朕,但朕都没要,非只如此,反而赏赐他皇家产业。等他移镇去了你们京东,他在徐州的宅院、商铺朕也没动,却专门让人收了他在徐州的田地,却又给了他专门许可,让他去投资海贸生意,可以以朕的名义往日本、高丽的做买卖……你说,连他都如此,你又如何呢?你们灵鹫寺有他功劳高?朕说了这么多,你也得理解理解朕,将来打到燕京,把河北的寺庙收了,分给你们这些有功的和尚如何?或者去日本做生意,朕也可以许你们灵鹫寺一条船的皇家名额,但田地就拿出来给万俟经略去安置流民、分赏士卒,怎么样?”
“小僧能理解、能理解!”虚木主持赶紧应声不及。“也愿意给,愿意给!”
“还有你……韩肖胄!”赵玖不待那和尚继续表态,直接又来到一人跟前,却居然是当朝第一世族,梅花韩氏的家主韩肖胄身前。“韩卿……”
“臣在。”韩肖胄是个老实人,赶紧拱手。“臣……”
“朕问你,你家‘贫富相济’吗?”赵玖继续恳切相询。
“臣不管家里庶务。”韩肖胄满头汗水,赶紧对道。“况且,臣籍贯在河北,已是金人占据……”
“那以前呢?”赵玖追问不及。“以前贫富相济呢?”
韩肖胄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是真下来了,却不知如何对答。
“朕告诉你吧。”赵玖拍了拍对方肩膀,恳切相对。“你家的的确确是喜欢贫富相济的,朕问过岳鹏举了,在相州的时候,他父辈的时候,家中还是自耕农,自有几十亩田地,但没办法,遇到灾年,去借贷,自然就被你家贫富相济,几十亩地就都济过去了,到了他这里时,就只能给你家当佃农……而他之所以能从军,正是有一日往你家去借贷,遇到盗匪围攻你家乡野别墅,一箭射死了贼首,这才被你家举荐当了弓手……可笑的是,你弟弟还喜欢天天与人说,说岳节度是你家佃户出身,这是在干嘛呀?抢着认罪吗?”
韩肖胄几乎有些摇摇欲坠。
“知道朕现在为何要专门寻你吗?”赵玖见状摇头不止,直接对着此人负手感慨不停。“因为你们梅花韩氏与那些和尚、道士还不一样,人家少林寺、灵鹫寺,乃至于衍圣公可以跨朝连代,你们呢?你们梅花韩跟大宋真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连相州知州都是你家独享的,几乎与分封无疑。可这般恩典换来了什么?若说太上道君皇帝括田什么的是被六贼蒙蔽,你们祖孙数代又是被谁蒙蔽了?现在落到丧家之犬一般的下场,祖坟都丢了,难道不是你们在相州贫富相济的结果?国家有今日,你们这些只懂得贫富相济的勋贵,甚至放开了说,还有一些只顾着聚敛的士大夫,也都是罪魁祸首!至于韩氏有今日背井离乡之态,也是咎由自取!”
言语至此,韩肖胄就在赵官家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呼吸急促,然后直接整个人扑倒在地,俨然人事不省,却不知道是闷得还是吓得……偏偏某位官家发作了半日,此时一时发愣,旁边人又不敢去官家身前扶的。
“带出去吹吹风。”赵玖半晌才反应过来,却又有些意兴阑珊,然后挥手示意。“几十年宦海沉浮,这点言语都受不住,还没个和尚能忍。”
身后不远处,伏在地上装死许久的法河主持耳后根微微一动,引得一行汗水从脖颈处流下,而两名甲士也在杨沂中的示意下直接上前,将一身紫袍的韩肖胄如拖拽一个犯人一般拖出大堂。
人带走,赵玖也回到了案上,却是懒得再翻笔记……事到如今,翻这玩意也没意思了,只是朝着赵鼎示意。
同样已经满头大汗的赵元镇稍微一怔,方才会意,转身正色相对满堂:“国家已有定论,民间借贷滋生兼并,不得不防,《刑统》将发,正要将借贷之利限制为月息一成上限、季息两成上限、年息五成上限……若有违背,不仅要数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