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了吗?见过我,是不是?冷薇颤抖地点了点头,我认出你了?
陈步森就瘫了。
冷薇的眼泪在那一刹那突然收了回去。她的眼睛盯着陈步森,目光在变化,由一种疑惑转为怪异,在她的想象中,眼前这个男人是无法和那天晚上的人混为一谈的,可是,她分明是慢慢想起了他,慢慢回忆起了那个施暴者,那个摁住她丈夫的人。冷薇的表情渐渐从怪异转为淡漠,突然,她头用力一转,好像不想再看陈步森,头转到一边,眼睛注视窗外了。
钱医生示意告一段落。可是陈步森却跪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他的双腿发软。钱医生扶他站起来,把他带出门外,说,谢谢你,你真是关心她的,那么用心地演。陈步森的泪水已经挂在脸上。钱医生说,今天很成功,她开始恢复记忆了。从她的问话我可以肯定,她恢复了。淘淘和老太太看到陈步森出来,就迎上去。老太太看到陈步森的脸色苍白,关切地说,孩子,遭罪了吧?快休息去吧。
从病房到锅炉房的短短一百米的路,陈步森走得摇摇晃晃。他想,一切结束了。
可是,当他回到小屋子时,却涌起了巨大的恐惧。他仿佛看到在一百米之外,那张淡漠的脸突然露出凶相,从远处飞奔过来,像一个巴掌一样打在他脸上。陈步森知道,现在冷薇还在慢慢回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把一切想起来,她会明白,跟她相处了半年的这个男人,就是杀害她亲爱的丈夫的凶手。然后,结果只有一个:警察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带上一副铮亮的手铐。
陈步森迅速地收拾了东西,背上包立刻离开了精神病院。他走出好远,才回头望了一眼医院的围墙,心里说,再见了。
接下来的一周,陈步森完全恢复了他信主前的原样,恐惧时时都攫住他。他不敢回红星新村居住,又不敢租房子住。街上的巡警开着车呼啸而过,陈步森都以为是要来抓他的。他决定先到表姐家过一夜。
表姐周玲好久没有看到他,见到陈步森时非常兴奋。她听说陈步森信主了,就到处找他,可是打他的手机都是关机。陈三木说,我是支持你有个信仰的,你信了很好,以后呢好好找个工作,星期天跟你表姐上上教堂,相信前途是光明的。周玲问他为什么会从深圳突然跑回来?陈步森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个什么理由。周玲开始喋喋不休地讲信主的好处。可是陈步森不像上一次听苏牧师讲的那样甘甜了。他现在的心中,有两种不同的感觉在拉扯,一边是让他感动的甜蜜,另一边是隐隐到来的危机。
周玲把他安排到客房睡,拿了一大堆初信造就的书放在床头,叫他好好睡一觉,明天跟她上教堂听受浸培训班的课。陈步森看不进去书,心中翻腾着,他试着爬起来祷告,可是他刚叫了一声主耶稣,就说不下去了,又流出眼泪来。他想,我的重担终于卸下来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安呢?陈步森明白了,因为他还不知道冷薇恢复记忆后会对他怎么样?难道自己还看重她对自己的感觉如何吗?我是一个凶手,有什么资格知道他的感觉如何?她恨我也好,不恨我也好,我都没有任何资格要求。
陈步森不想跟表姐上教堂。自从今天的事发生,他却怕上教堂了。因为从明天开始,他的事就有可能会在樟坂传开,也许他还会上报纸,到时候谁都知道他是罪犯,表姐会知道,苏牧师知道。想到这里,陈步森在表姐家呆不下去了。
十三。恢复记忆的试验(3)
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陈步森给表姐留下一张字条就悄悄离开了。字条是这样写的:表姐,我走了,因为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你们可能很快会知道,但我要说的是,我信主了,我不是过去的步森了,相信我。我没去深圳,没赚到钱,借你们的钱一定会还你。弟。
陈步森在大街上逛荡了好久,想着自己应该去哪里住。他想了一个办法,试探刘春红的新房她究竟有没有回来。在确知刘春红并没有回到樟坂后,陈步森撬开了她的家,偷居在那里。
接下来大约有十天时间,陈步森一直隐藏在刘春红的新居里,心中却不胜恐惧。他的心已经飞出去,停在精神病院的围墙上,想知道冷薇认出他之后的情况。但他绝对不敢去凤凰岭了,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这是他自食其果。陈步森每天买好几份报纸看,要从中搜索有关自己的消息。让他惊异的是,报纸上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片言只语。换句话说,一切和过去一样,并没有人发现他是凶手。陈步森不相信,他明明听见冷薇说,我认出你了。
陈步森憋不住了。他把自己化了化装,脸围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