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迟宁打算这辈子都不在别人的车上睡觉了。
尴尬到她简直想马上消失。
她!到底!为什么!要!
缠着薄知聿?
是她疯了吗。
迟宁麻木地走在薄知聿身后,故意走得慢吞吞的,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前面这人真的和正常人毫无相似,不知道有什么开心事,笑得格外浪荡,引的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迟宁觉得当代狐狸精这称号让给薄知聿,也不是不可以。
正被腹诽着的狐狸回眸看她,笑容单纯,完全看不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故意成分。
“阿宁是不是犯困,才走这么慢的?”
“……”
不困。
她这辈子都不会困了。
迟宁不想再二次尴尬,走到他身旁拿着手机在看。
她睡了快两个小时,她爸在十分钟前回复了她的短信,说太忙,等会考虑一下。
她爸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好歹能联系得上。
最起码这件事还不算麻烦。
他们进商业楼了,薄知聿选的是观光电梯,全透明。
迟宁没上,“几楼?”
“五十三。”
迟宁:“能换个电梯吗,我恐高。”
她平常能接受的楼层高度就是三楼,商场两层连着的扶梯她都不上。
“行。”薄知聿带她从别的地方走,闲聊道,“怕高是什么感觉?”
“随时随地会掉下去的心慌感。”迟宁想到之前在他朋友圈看到飙车的视频,这人干什么事儿都跟玩命似的,“你不怕?”
“心慌感,我挺喜欢的。”
“……”
她是理解不了薄知聿了。
这里大概是等级消费制,服务生看到薄知聿的脸就已经是毕恭毕敬的了。
迟宁进电梯前会有不安感,视线本能的环绕一圈,凝固在不远处。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正经的西装,后面少年戴着耳机,从头到尾一身限量潮牌,眼神透着股“我是b王”的气质,完全没听前面的人在说什么,专心在手游。
男人似乎对他这样的态度很不耐烦,声音越发凶狠。
少年一局游戏打到头,关了手机,随口说了些什么,男人收了脾气,带着他去买表。
迟宁看着进去的品牌。
最低也是十几万一只。
薄知聿顺着她的视线看,“喜欢?”
迟宁摇头,“走吧。”
进入电梯,数字飞快上升。
“不喜欢,那在看什么?”
迟宁笑了笑,“看人情世故。”
她重新发了条短信给她爸。
【你出差偶尔会回南汀吗?】
短信回得挺快的。
【有空爸爸就回去看你,好好读书。】
迟宁垂下眼,攥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紧,直至指节发白。
不是回来了吗。
为什么没空。
她点开迟星衍的微信,【你回南汀了吗。】
【回了,爸带我回来看奶奶。】
【你在哪儿呢,一起回去得了,省的我一个人被奶奶啰嗦得半死。】
不知道是五十三楼到得太快,还是她思绪钝化得太久,两个信息框来回反复的看。
她和她爸的聊天记录,她发了长篇大论说明习佳奕的情况,他人就在南汀却告诉她没空。
他没来看她。
只字不提。
她明明不是习佳奕,她明明父母多得要命,家庭健全,家境富裕。她只是想帮一个人,为什么会像是投石入海。
——毫无声响。
总是如此。
永远都是如此。
迟宁捂着头,情绪一浪一浪地卷着她,汹涌地没过她的感官。
好像听到的、看到的、触碰到的,全部变成飘在高楼的一缕烟,转瞬成空。
“——在想什么?”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五十三楼的艺术餐厅里,梵高主题,连餐盘都是《向日葵》。
悠扬的小提琴声入耳,好像回到中世纪。
迟宁:“什么?”
薄知聿盯着她看了两秒,“口味不合适吗?”
迟宁慢半拍地应了声,拿起刀叉,银白的光在向日葵上来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