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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骤风急。
北见恒一同诸伏景光一起,待在附近的安全屋里,看着外面如乱石倾倒一般的大雨,门前用来警示的铃铛在狂风的呼啸下发了疯似的响个不停,仿佛能听见厄运与死亡的厉声尖笑,随时能破门而入,将屋内之人的最后一声哭喊尽数割破。
这倒显得屋内的静谧愈发来之不易。
北见恒一混身湿透地蜷缩在安全屋的角落里,乌黑的头发丝处还时不时有水珠滴落,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不知是羞愧于自己的狼狈,还是罕见地生了病,流露出极致的脆弱来。
诸伏景光安坐在屋内的另一边,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他也无法幸免于难,即使躲避及时,也不免被淋湿了大半,此时只好脱掉了已经能拧出水来的外套,单薄的圆领毛衣紧紧贴在身上,黏腻的感觉令人不适。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眼幸存的手表,他们已经在这里静坐了将近半个小时。
空气中湿度太高,水汽太重,即便再坐半个小时,衣服也半点都干不了,反倒有让两人都陷入感冒的可能,但外面的大雨似乎铁了心地要把他们关在这里,丝毫没有想要停歇的心思。
诸伏景光看了看安静如雕塑一般的北见恒一,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北见恒一终于微微地转了转脑袋,在诸伏景光疑惑的目光下,如同一只蜗牛一般,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到诸伏景光身边。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北见恒一无情地打断。
“我救了你。”
少年抬起头看他,严肃的神情中并没有他以为的脆弱,反倒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诸伏景光不太理解现在事情的走向,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违抗了组织的命令。”
诸伏景光继续点头。
“组织并没有完全控制我。”
诸伏景光仍然点头。
“也就是说,组织的洗脑实验,效果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好。”
诸伏景光点……诸伏景光把头点到一半,突然僵住。
“洗脑实验??!”
诸伏景光愣住了,他是猜想过,拉弗格可能受到了组织的控制,但在此之前,他的思考方向不外乎暴力打压、药物控制、亲友威胁等可能,洗脑实验这种只存在于科幻作品中的东西,即使他已经十分高看组织的科研能力,也没有想过!
北见恒一没有搭理诸伏景光的惊诧,他还在努力理顺自己的逻辑。
也许是因为组织的实验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神奇,也许是因为交界和世界意识的全新世界观冲击了他脑袋中的催眠暗示,总之,既然他能够救下诸伏景光,并且至今没有把他重新交给组织的念头,那么,就足以证明,组织并没有完完全全地控制住他的思想,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记忆可以不要,但思想必须坚守。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分清,他什么时候是在被组织控制,什么时候是在自行思考。
……不,真要说的话,这应该是不可能分得清的。
就如他一直所认为的那样,所谓洗脑,从来都不只是指一次两次的邪恶实验,生活的环境,周围的人事,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人的价值观念。就如之前在日本时的那个正义联盟会不停地让成员互相讲道理,以此形成信息茧房,加固他们的奇怪认知一样,在某种氛围下待得久了,谁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暗示。而他,在组织中长到这么大,他的三观几乎都是在组织中塑造出来的,日常的环境和组织的那场洗脑实验可以说是相辅相成,才把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其中的差别,不是说分就能分的。
就比如杀人,即使没有被洗脑,他也相信自己不会对杀人产生什么抵触,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生活里,死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怪事。
——目前来说,只有跟一个人有关的事,一定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出于组织的控制。
那个人就是诸伏景光。
既然是来自组织的洗脑,那就必然是要求他事事考虑组织的利益,所以,他所有的对组织有害的想法,都是出于他自己的自主意愿。
而他做过的唯一一件违抗命令的事,就是救下了诸伏景光。
北见恒一反复想了两遍这个逻辑,确认无误,便看向诸伏景光,用尽量强势的语气问道:“我救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