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她吓了一跳,瞪住一身黑衣的男子缩在阴影处。
男子蒙住面,像是方才一剑要砍她的那个人。
“找金大夫。”她瞪住他,自言自语:“他不是咱们家的人,不可以待在咱们家。”见他似乎半昏迷,只手捣住心口血流不止的伤洞,只手紧握剑柄不放。
她目不转睛地爬近他庞大的身躯,伸出手探他鼻息。
“还活着啊……”如果她自己找着一具尸体,不知道金大夫愿不愿意教她如何看尸?
他仿佛察觉有人近身,拼住最后的力气挥剑,拈心惨叫一声,藕臂不及闪躲,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血从破口子军流出,她愣愣地望住一会儿,才觉有疼痛的感觉,有点迟缓地为自己止血。
手臂流了血就这么痛了,何况他心口上血流不止?将心比心的道理她懂。她小心靠近他,用力打掉他手里的长剑,吃力地撑起他庞大的身躯。
“多罗……”他吃语。
“拈心!你在做什么?”俞拈喜失声尖叫。
“他……痛……”
“他……他谁啊?娘要你去拜师,不是要你学爹一样老救人!”见妹妹费力地胀红脸,俞拈喜恼怒地上前撑住男人的另一边,三人四脚一拐一拐走进睡房。“你要救人,也要弄清他的身份,你从哪儿拖来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
“后院。”
“后院?你是说,他打一开始就躲在后院?”俞拈喜再度尖叫,拉开拈心的双手,毫不怜惜地让他直接倒在木头床上。
拈心的年纪小,脑袋瓜又一直线儿的思考,迟早会惹来祸端。这个家是该有男人的时候了,她愿意委身给肯吃苦的穷汉或嫁作偏房,只要有汉子愿意照顾她的家人;但大多男人一听她家中有白痴儿,便退避三舍怕遗传。
拈心哪是什么白痴!她只是……只是……呆了一点点而已啊!
“他的血快流光了。”拈心小声提醒。
“流光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哎,不好,也不知他是谁,万一是什么反清复明的,人家循路找上门,他死了,我拿什么命去赔人家?拈心,你别动,我去消灭证据。”连忙拿了抹布跑到后院。
拈心看看她,再回头看看那个蒙面汉子,弯身从木头床下拿出俞老生前的百医箱,从中翻出一本医书来。
她快速翻住亲爹生前的笔记,看不懂又重翻数次,直到听见他痛得呻吟一声,才回过神拿起小刀割开他的衣服。
“你……究竟是谁?”从面巾下,他发出梦呓,模糊不清。
俞拈喜端住火盆进屋,原要烧了沾血的毛巾,见到拈心擅自动手,惊叫一声:“拈心,我下叫你别胡乱来吗?要是出了差池,你要我跟娘怎么办?”
“你是谁?”男人忽然大叫,双眼一张,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拈心蹙起眉,说道:“躺下去。”
她用力将他推下,他忽然挥手要来抓住她,她难得眼明手快地避开,让他握住拈喜的手腕。
俞拈喜要挣脱,他却死命地紧紧抓往她。
“姐姐,别乱动。”她细声说道。拈喜不乱动,他也不会动。
“他这狗娘养的……”拈喜瞠目,瞧见妹妹处理的伤口似乎愈来……愈有扩大的趋势,顿时冒了冷汗,不敢再乱动。
怎么没有想到呢?拈心又没学过医,怎会治人?
要真害死了这个男人,这么大个的尸体要往哪儿送才不会被发现?分尸拆骨?还是去喂狗?
拈喜紧张地瞪住她边看笔记边做缝合的动作,笨拙的身手几乎要让地以为是在缝一个很可笑的布娃娃。
“如果爹在就好了。”她脱口道。
拈心抬头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
“爹早就死了。”
拈喜已经习惯她的直线思考,暗叹了口气。
“爹死了,让你也吃苦了。”
“我不吃苦瓜,也不喝苦汤的。”
“今天没法子去卖菜了。”
“明天卖也一样啊。”
有一搭没一搭的,就算是习惯了,亲姐妹在交谈上仍有鸿沟。为了养家养妹,她连个知心友都不再有了。
“我总算找着你了……”男人梦话不断。“你……是谁……”
一整个下午,就在三人的各说各话里结束。当拈心缝完最后一针,包扎好他的伤口,正好有人敲门,拈喜无法挣脱男人的力道,只得说:
“拈心,你去开门,不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