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生不遇她,便也罢了,为什么要往我娶妻之后才遇见她?你知道我多痛苦吗?只能看着她投向他的怀里,而自己只能默默地强忍着心痛!”
她的圆眼里充满迷惑,没有注意到她正缝到尾端的伤口。
“拈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他痛苦道:“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里只有反清复明。成家是为传承,每个男子迟早都该有的,我却没有料到原来人世间还有所谓的……爱。”而竟然还降临在自己头上!
她的嘴半张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满人、汉人,不都是人吗?”
他怔了一会,才知道她指的是反清复明。“满清入关,强占我们的土地,强夺我们的妇女。朝中虽有汉官,却只是做做样子以安抚天下汉人。没错,都是人,却有了差别。”
她抿着唇,想了下又道:“是人,本来就有差别。娘说,我跟姐姐的爷爷在大明朝末过得极苦,民不聊生,而现在我跟姐姐却有一碗饭可以吃。戒慎不会永远,不管对那一边而言。
博尔济听她没头没脑地说出这番话来,想她一向与世无争又单纯,怎会了解人世间种种的不平,必是多罗扰乱她的看法。正要脱口,她又忽然转个话题,认真说道:“对姐姐很不公平。”
两年多的相处让他跟上她的思绪。她的话题又转回原处了。
“对我,又何尝公平了?”他微恼。
“我心目中的姐夫是顶天立地的好人,当你娶了姐姐,就该明白不管将来遇见什么人,你对姐姐都有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她叹了口气,回过神剪掉线头,替他包扎起胸口的伤来。
他没有吭声,等到她收拾得差不多后,才柔声问道:
“我在你心目中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那么多罗呢?”
一晚上尽听他提起胤玄,她粗线条的不觉有异,认真答道:
“拈心没有仔细想过,只知道他有时让我觉得连心都痛了。”
听到这个答案,他一径地苦笑。
“姐夫,你好好睡一觉吧。我真怕你会发起高烧来,你还有姐姐要照顾呢。”
他闻言一凛。是啊,他是必须好好休养,今晚行刺八贝勒不成,明天京师必会闹得满城风雨。他若莫名其妙地死了,难保不会有人生疑。
“拈心,你小心点,别让人发现我在这里。”
“好。”
这三生,得不到她的爱,起码得到她对姐夫的尊敬以及信任,他该知足了。
他松了心神,任由自己缓缓沉进梦乡里,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忽然问道:
“如果有下一辈子,拈心……你做我妻,好不好?”
“不好。”她斩钉截铁地说。
“即使没有你姐姐跟着转世?”
拈心张口欲言,脑海浮现胤玄的脸,摇头。
“我不喜欢预设下辈子。”再说,她心里总记挂住那个有点让人心疼的青年,如果他下一世还像现在一样,那么谁来照顾他呢?
想要解释给姐夫听,却瞧见他已睡着。他像是十分的痛苦,也许是疼痛让他难受吧?
她沉吟了会,躲到屏风后换下沾血的衣服,随即抱着血衣往厨房去,先烧了衣服,再转到姐姐那里告知一下。
她希望姐姐亲自来照顾姐夫,不管姐夫心中所爱的人是谁,当他迎善良的姐姐过门后,就已经失去了爱其他人的资格。
贝勒府。
“血衣?”胤玄面不改色地笑说:“一个小厨房的血有可能是牲畜的血,八阿哥,您必定是误会了——”
“误会?本王随从亲自跟着那黑衣人进人都统府中,虽然在府里跟丢了人,但后来在厨房瞧见一名少女烧衣,那衣服沾满了血,胤玄,你平日聪明,怎么在这点上倒糊涂了?”八贝勒胤稷按捺着脾气说道。
再扮糊涂下去,这个生性多疑的八皇子怕连他也要怀疑上了,胤玄故作沉吟地点头。
“八阿哥说得倒是。只是……会不会有可能是刺客暂藏匿在都统府里,而非都统府中之人?毕竟博尔济自封官以来,为京师百姓、为宫中做了不少事。”
“他毕竟有一半汉人的血统。”胤稷阴沉道。
胤玄没有试图再反驳他对汉人的极端歧视。“万岁爷不在京师,八阿哥打算怎么处理?”
“哼,一点小事何必向皇阿玛提?本王自己处理就是。敢要刺杀本王,无疑是不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见胤玄不以为然,八贝勒勉强说道:“否则,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