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英寸黑白电视,他家每晚便高朋满座。后来,电视台播放香港电视剧《霍元甲》,来看电视的人太多,二狗他爹就把电视摆到院子里,观众达数十人,后面的根本看不清电视里的人在干嘛。
忽有一日,那台黑白电视前面立起了一块放大镜,据说影像是以前的倍,站在后面的观众都说,这可好了,能看清霍元甲长什么样子了。
那时我年纪小,总挤在最前面看电视,前面固然是前面,但未必是正面,因此总免不了从侧面看。放大镜中的影像与电视屏幕固有的影像交替进入或汇合进入我的视野,因此霍元甲的“迷踪拳”总给我极为奇特的视觉享受,那效果极富迷幻感。
如今的电视不是什么稀罕物了,21英寸彩色电视只需1400元左右,这样看,我们的生活实在是太幸福了。照这个道理,我们以前总穿蓝布上衣,如今有三粒扣西服,太幸福了。我们以前总是吃熬白菜,如今能吃炖牛肉,太幸福了。以前我们不知道电话是什么,现在居然能上因特网,太幸福了。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可我回忆起当年的黑白电视及放大镜,悟出的是另一个道理,即12英寸黑白电视加上放大镜绝不等于21英寸的电视。
No。2 完美主义者(15)
多年以后,我在北京坐出租车(以前我们骑车如今坐出租车太幸福了)时听到了一条广告,广告中的男人邀一女人去滑雪,女人问,是去欧洲吗,男人说,不是去欧洲而是去香山公园。继而又说,香山公园的旱地滑雪比之欧洲并不逊色云云。
旱地滑雪是个什么样子我未见识过,但我见识过所谓室内高尔夫球场,那个球场也宣扬它是个多么卓尔不凡的地方,但我总觉得站在那里像是站在一个放大了的台球桌子上一样。我知道真正的高尔夫球场不是这样。同理,我知道欧洲滑雪并非香山公园旱地滑雪所能替代的,甚至也不是亚布力滑雪场所能替代的。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只有去真正的高尔夫球场打球,去欧洲滑雪才是真正的幸福,而去室内高尔夫玩两下,去体会一下旱地滑雪就不幸福。我的意思是说,有些东西是不可替代的,你看21英寸彩色电视,绝不肯代之以12英寸电视加放大镜。
我想,当年那些看12英寸放大镜电视的人也会觉得自己幸福,比之看不上或看不清电视。然而,如今我们观察自己的幸福之时是不是也隔着一块放大镜呢?在我们所力图感受的幸福之中有多少是代替之物,有多少是肤浅的,有多少是悲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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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东西
∷∷ 施武
“最好”的东西是“好”东西的最大敌人。这是我家老公信奉的格言。如果我收拾房间刷锅洗碗的时间超出他所能容忍的时间,如果我嫌他衣服脏催他换,他又一时犯懒,他差不多都要表达这层意思。
最初一次是我在收拾厨房时决心把炒菜锅彻底光亮,结果我用了半筒五洁粉,五个铁纱圈,半天的时间,最后还是把那个锅扔了,重新买了一个不粘锅。虽说是不粘锅,可我还是怕它免不了年深日久粘一锅黑嘎巴,尽量避免炒那种浓汁浓味的莱。吃了一段时间的清食淡菜之后,老公说:“咱们家的锅真干净。”我以为他在夸我,接着他又说:“去外边吃吧。”不约而同地,我们都点了最浓味的菜。此后,我们经常一感到嘴馋就到馆子去吃,直到我们家附近的几个馆子的人和我们都很熟了,我越来越不自在,总觉得我们家好像没厨房似的。翻然悔悟似的,我们的厨房又恢复了烟雾腾腾的菜香味儿。大不了,等锅粘了一身刷不掉的嘎巴儿再换一个。老公为我们得以从锅的专制下解放出来而高兴无比。
去年我们家铺了新地板,我自然比以前在意一些,擦地的次数多一点。也考虑能否让人进门换换鞋,老公反对,理由是反正三天两头擦地,也不用在乎鞋底那点土。可是,我们家有个能制造,混不懂整理的5岁孩子,吃饭喝水少不了滴汤漏水,不断地从外面往家捡着破石头、乱草叶,玩水更是天性。水点和鞋底土一混合,可想而知那地板是什么样。有那么几天,我差不多像职业清洁工,终日拿着拖把,腰没直过。你道这是什么,这是最干净的地板造成的地板专政。终于爆发了场大战:我和女儿的大战,以“不许”二字为战旗。“不许”说得多了。女儿大概不知道“许”什么了,可她不是善罢干休之辈,给我制造出更大的麻烦,处处与我作对。我的家里整日喊叫声不绝于耳,老公参战,等于挑明了女儿的疑问:这家里“许”什么?他说他宁可把地板掀掉,恢复田园诗般的水泥地。并且提醒我在“锅”的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