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众望,长成了恣意妄为的性子。
若说二殿下是风流皇子,那么这位姬世子则是彻彻底底的纨绔——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犬马声色饮酒六博及鐕核持筹,无一不通。
他明明有着最顶级的家世,却由于顽劣乖张成为了京城贵圈的边缘人物。
姬月打量了两年未见的兄弟几眼,他常年混迹教坊,各种唱词是信手拈来:“莫非老天心也偏,不向美人年痕添……”
殷墨手痒痒:“……”要不是这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早揍人了。
两人是周岁宴上就被双方母亲按头认识的兄弟,九岁前常混在一起胡天胡地,爬树捉鸟、摸太液池的鱼、翻宫墙以及捉弄授课的翰林学士等等。
只不过胡闹之后,殷墨会被许尚书令和许皇后逮去好好学习,而姬月,回家后没写几个字,便又将国公府闹个鸡飞狗跳了。
他们彼此为对方背过的黑锅数不胜数,彼此都十分清楚对方是什么德性。
譬如现在,殷墨听了姬月的玩笑,停下给姬月斟酒的动作:“你想不想喝酒了?”
“想想想!”姬月伸手去抱酒坛子,讨好一笑。
“前不久你和王十一被弹劾,是怎么回事?”殷墨问道。他刚回京城,有些消息影卫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害,这事啊……”姬月表情郁闷,边说边给自己和对方倒酒。
“事情是这样的——
“去年年底,大家都休息了嘛,王十一就想买几坛好酒,与几位同僚聚餐。但你知道的,王家家风清正,给小辈的月例不多,十一他又为人豪爽,掷金慷慨,于是年底就没钱了。
“他卖了集贤殿书院的废纸,也就两贯钱,于是几位同僚又各自出了二两银子,补足了酒菜钱。
“没想到,新春朝会上,他就被御史弹劾‘监守自盗’了。太离谱了!
“虽然说集贤殿书院的废纸,即使是废纸,也是公的,换钱后算公款,但京城哪家衙门不是每年年底卖废纸换点小钱聚餐的?怎么就王十一他们被弹劾了,被当成儆猴的那只鸡了?”
“监守自盗这罪名可就重了。”殷墨拧眉。
“是啊,还好,圣人让京兆府去调查此事,最后只说是‘浪费公款’,而且数额小,但还是被贬官了。
“王十一被落了集贤侍讲之职,贬去扬州某破落小县城当县令去了,他的几位同僚也通通降职了。”
“那你是怎么牵扯进去的?”殷墨问道。
姬月捂脸:“我听闻有美酒,就去蹭了几杯……所以也被一起指责了。
“不过,我耶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只要不犯大事儿,世子之位稳稳的。而且我又没在朝中领官职,御史要弹劾我也无处着手啊。”
“他可以弹劾有军职的你父亲。”
姬月咬咬牙:“算你狠。”
“弹劾你们的御史是谁?”
“除了范及那老古板,还有谁那么大的胆子?他可真有勇气,去年检举了数位谢家一派的官员,今年开春又弹劾了王家子弟,得罪了朝堂的两大派,他还想不想安度晚年了……我记得你以前也被他弹劾过。”
范及任御史中丞,是位出了名的直臣、谏臣。
殷墨道:“范中丞这人除了有点轴,为人刚正耿直,在朝中不偏不倚,不会无缘无故盯上集贤院,必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王十一说,他与王十四讨论了一番,认为是谢家搞的鬼,谢家想打压他王家。你知道的,谢家与王家在朝上一贯政见不合,针锋相对。”
当年许家还在时,谢家在朝堂的势力便不断壮大,如今许家不再,谢家便有权倾朝野之趋,只有王家一派才能勉强与他们成分庭抗礼之局面。
“可王家都是文臣,没有武将、没有兵权,比起谢家还是落了下乘。”殷墨轻叹。
当年的许家,差的也是这点。
殷墨继续道:“谢家的野心未必止于和王家对抗,他们更可能是看上了集贤院的位职,毕竟是馆阁之士,与圣人交流密切,然后顺便,铲除异己。
“他们只需寻人到范中丞面前搬弄是非,甚至不需要当面和范中丞说,只要将王十一他们做的事描述一番,让流言愈演愈烈,惹士大夫们议论,范中丞就会关注此事了。”
姬月点点头,心道,对面人明明这两年不在京城,对朝局动向倒像是了如指掌。
他道:“说说吧,你过去两年在南诏,如今的交州,做了什么?接下来又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