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话太多了。还不快画。”
“哼哼。”桓十三抽着气,标了三处位置,在其他地方画了一些大圈,说明可能有暗卫,又加上了“子”、“丑”、“寅”等字样。
见苏姮与束风看着这幅地图,他又讲道:“当年桓家贪污朝廷对江南修堤的拨款,就是为养活这支队伍,后来与谢家联手,也是为了钱……”
苏姮对束风道:“你带着这幅地图,赶紧去通知束晖或是殿下。”
“可是……”束风想到主子叮嘱他不得离开苏六娘,便没有动。虽然到目前为止苏六娘还没有危险,可主子的安排,一定有主子的道理。
“时间不等人。”苏姮甩甩地图,神情有些急躁,“你若迟一步,可能是你所有的弟兄、你家殿下的性命!”
束风迟疑了。
苏姮加上了最后几句能让束风做决定的话:“你快去快回,我这里什么事也不会有。若是可以,带几名你们的影卫回来,我想需要有人保护桓十三——桓、谢已罪无可赦,但他是强有力的证人。”
“麻烦找位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神医给我解毒!”
桓十三插话,打破了凝重的气氛。见苏姮与束风都望向他,他摊手道:“不然,我只有没几个月好活了。”
“嗯。”
束风正要走,却见桓十三从衣襟掏出什么东西,扔给他道:“这是我掌管的午未申三支的令牌。十二支暗卫彼此独立,认令不认人,首领也只是因为有令在身才叫首领。你可以凭此去命令他们。”
束风怒了:“为什么刚才不说?”
“啊呀,”桓十三又摊摊手,虽然狼狈地躺在地上,却有横扫千军的气势,“刚才你们不说找人保护我,我也不肯将底牌亮给你们呀。”
束风咬咬牙,最后看了眼苏姮和桓十三。他第一次违反主子的命令,心下十分不安。
桓十三又嚷嚷:“你用这种目光看我干嘛?”
他挪挪身体,离苏姮远一点:“我都伤成这样了,我不行的啊!”
束风正要越出窗子,闻言差点一头栽下去:“你给我少说几句!”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意料到,当他赶到最近的一处影卫据点、却空无一人的局面。
室内只留下苏姮与桓十三两人。暮鼓声开始响起,衬得空气愈发寂静。
桓十三出声道:“我以前呢,生活中只有黑白两色,哦不,还有血红色。从那里逃出来后,才知道世界是五颜六色的……抱歉,我这人受不了安静的气氛,忍不住要讲话。”
“你讲吧。”苏姮笑了,“我受不了和别人在一起却安静的气氛,我也忍不住想讲话。”
“哈哈哈……”桓十三笑到一半,皱着眉头、捂着胸口,“不行,我胸闷气短。”
“噗。”苏姮心道,这位小郎君是位活泼有趣的人。
两人正笑着,突然从外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似乎是有一队人马进入,而苏府的仆从正阻拦着:“崔郎君,您不能往后院走!”
“我等奉英王之命抓捕苏家六娘子,谁敢拦着!”脚步声渐大。
苏姮还没听清,桓十三却已听明白了。他对苏姮道:“你快逃吧。”
苏姮站起身,听对方继续道:“登上买办人的牛车,还来得及在宵禁前出东城门……京城的乱子,不到明日,不会休止。”
“好。”苏姮当机立断,信任了桓十三。
桓十三见她往前门走,叫道:“别管世家女的仪态了,从后窗爬出去、走小门……”
“不是。”苏姮回过头,“我要让他们先看见我,知道我从苏府离开,这样,他们才不会发现你,你才能活下来。”
“你真是……”桓十三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话。
“……祝好运。”
苏姮来不及听见他最后一句话,便从屋子前门离开了。
她遥遥看了崔佺一眼,然后跑出了后门。
崔佺身边的士兵急着要追赶,崔佺却轻蔑道:“不急,一位娘子而已,跑不掉的。”
苏姮来到街道上后,见还没有追兵,先去了春林斋管事的家中,换了身平民妇女的装扮,然后弯着身子,混在人流中上了牛车。
城门处例行检查,苏姮下车交了些钱,正要成功走出去,崔佺等人追上来了:
“杀了她!”
守门的是林家神武营的士兵,按理说是谢、桓一派,但不知何缘故,这些人没听话、没有动作,任苏姮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