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上报州府,按律处置你。”
苏姮无法,比起王谧之直接去信苏府,她宁可申请新过所,当即道:“那我现在便申请新过所。”
“可现下各地大雪、交通不便,又临近年关,等你能拿到新过所,起码得开春了。”王谧之道,“在领到新过所前,苏小娘子需每日来县衙报到。”
苏姮苦了脸。但马上,这点愁闷便消解了。
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曾经被世家圈子排斥,也安然一隅,如今她想着:就算父母知道了我的下落,也不会派人来寻吧?就算寻到,大不了回京,我总有再出来的机会。
县衙中的仆从拿来了文件与笔墨,苏姮填写完后,王谧之检查了一遍格式与内容,然后暂时放她回住处。
他最后道:“朝廷实行‘过所制’,不光是为了清楚人口流动,维持秩序,以及向不同身份的人群征税,还是为了保障出行者的安全。如果有人遇到不测,官府好确认身份以提供援助。
“小娘子以后莫要拖延过所申请了。”
苏姮点点头,道了声谢。
她的过所已过期半月余,按律当受惩罚,这次,是王谧之网开一面了。
之后,苏姮便开始了被县衙差役监督着、去县衙报到的日子。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无所事事地待在那里,没想到被分配了誊抄文告的活——官府的行政命令要让民众看到,需写在纸或木板上,公布在各人群聚集处。
年末公告众多,但县府只几位官员,来不及此事,所以苏姮便被充当劳动力了。
王谧之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占着官署的桌凳,喝着官署的茶水,差役因为你每天要多跑一趟,你总得做些事吧。”
几天后的下午,苏姮甩甩写得酸痛的手腕,喝了口茶,缓解一下一直伏案的头昏脑涨。
主簿坐在屋子另一头,是位五十才中举的老人。他见苏姮停下抄写,向身边的仆从抱怨:“王明府干嘛找位女子来官署做活?能做得好吗?”
王谧之刚好走进来,闻此,道:“既然识字,为什么不能?”
主簿对上级还是很遵从的,拱手致歉。
王谧之此番是来与主簿商量兴宁楼里的挂画的。
兴宁楼在前朝属于阅兵楼,作军事用,如今修葺、改造为观赏楼,自然要添置许多物品。
但之前的修缮费,以及兴宁义学的创办费,便是让富商们捐赠的,几年内,他们是决计不肯再让王谧之薅羊毛了。
由于资金紧张,王谧之不准备请大家为楼作画,只打算从当地寻人,画一幅兴宁山水风光图。只是这人选,迟迟未定。
主簿见自己推荐的几位画师,县令都不满意,便道:“明府为何不自己执笔呢?”
都说王家十一郎书画双绝。
王谧之愣了一下,摇摇头,有些苦笑:“我来此地后,缺少闲暇,已经很久未动笔作画了。”
屋内气氛突然滞重与沉默。
苏姮犹豫了一会儿,出声道:“也许我可以试试?我画画还行。”
见那两人怀疑地看过来,她补充道:“我有很多以前所绘的风景图,可以去住所取来给明府看一下,明府再做决定。”
“好。”王谧之颔首。
等苏姮取来画,给王谧之查看后,对方拍板,就是她了。
王谧之之前不满意那些画师的作品风格,是因为他们过于注重描摹景物的真实,使画作显精雕细琢的匠气,少了天人无际的意境。
而苏姮的画,气象萧疏、写意风流,不论烟林平远,还是水天一色,留不尽之意,味深而趣多。
当然,王谧之不得不承认,他在以自己的审美评判他人的作品、挑选合心的画师,这并不意味着其他画师的技法没有可取之处。
“这一画作共需一丈三尺长、两尺高,得耽搁小娘子好些时日了。”他道。
苏姮点点头:“无事,我也没其他事可做。我先构个图,给明府您过目——毕竟我不如您熟悉此处风光——确定大致图景后,再作画……
“不过,我得赶紧把文告抄完,应该今日能完成。”
她看看书案上的一沓纸。
王谧之笑了:“作画的工钱,会结算给你。”
“不用的,”苏姮摇摇头,“我不缺钱。”
“你这样,会让人觉得我们欺你是小娘子,不给你应得的报酬。”
苏姮继续摇着头:“真的不用,我不需要的。兴宁的财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