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郡守的心情都有了。他吩咐身边两位侍从中的一位:“去将郡尉看好了。如若不从,绑了送我这来。”
“是。”
侍从是苏锦行从苏家带来的,自然听他的话。
“小子,郡守都跑了,你还不走?你还没娶媳妇,没抱上娃吧?再不走就没机会喽!”大胡子将军继续笑道,阐述先前的胜利,“之前的官员,无一不最后开了城门,放我们通过。”
“等动了兵戈,可别哭哭啼啼地求饶。”白面将军拎拎手中长枪。
话未落音,一支羽箭正好穿过他长枪的红缨,刺断几缕缨穗,最后深入岩地。
喧闹的士兵安静了几分。
“嚯,”大胡子将军看看露出地面的箭羽,又看看城墙上的苏锦行,“你小子,还不错嘛!有血性,不是刚刚那个软蛋。”
“我们不想要无谓的牺牲,恳请这位小郎开城门。”白面将军拱拱手。
“一路东行,你们能保证不扰乱周边秩序,能保证所有的士兵不劫掠百姓,能保证不制造其他地区的恐慌吗?”苏锦行低头看底下人,“你们不能。
“你们因安王去世的悲痛,口不择言,传播遥喙。今日因你们的喊话,城里百姓蜂拥至东城门出城,踩踏不断,死伤近百,还有许多孩子被遗落在城门口。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悲伤与愤怒,但谁来理解那些百姓的恐惧与哀痛?怎么可以放你们入关,继续侵扰民生?!
“御旨未至,谁敢造次!”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白面将军冷声道。
苏锦行的声音比他更冷:“你们这帮人,自诩亲信,不去彻查安王殿下的死因,反而擅离职守,妄议朝政,连累无辜。
“安王戍守国家、忠诚勇义,他若泉下有知,不会觉得心寒吗?
“安王真是倒霉透了,尸骨未寒,却得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
“你……”白面将军死死捏着枪柄,语塞。
*
苏姮昨日格外疲倦,心悸怔忡、头重脚轻,以为是自己前几天流连市井、玩太疯的缘故。然而,请了好几位医者,都对她的病情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日下午,她终于好受了一些,可以起身行动,出门却听闻了西城门的动乱。
街上一片狼藉,有女童坐在地上哭喊。
江朔讲了情况,苏姮道:“影卫最擅刺探情报,你派几人去查探安王死因,剩下的人手,将流散的儿童都抱到宅子里。你跟我去西城门看看。”
“女郎,”江朔拦住她,“请恕属下无法遵从您的命令。您先离开此地,到达安全地界。陛下不会想看到您涉险的。”
“我必须亲眼看到西城门的情况!”
江朔第一次见苏姮厉声,停下了反驳。
苏姮喘了喘气,道:“你知道一旦安王的兵过了这一关隘,会有什么后果吗?哪里会有所谓的安全的地方?!”
她细数近期的消息:“三国会谈才结束,怀纥就大举攻秦,秦帝措手不及,御驾亲征;姒丹南下入我国幽州,裴将军苦苦支撑。再加上西境乱起——
“分明是有人布完了局,对付秦国和齐国。”
苏姮将殷墨给她的御令在江朔面前晃了晃:“你家陛下将这个留给我,我一定要帮他守住西原!”
“这……陛下交给女郎此令,定不是叫您这样使用的。”江朔觉得自己从未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疆土重要,但对属下来说,女郎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苏姮咳嗽了几声:“要摆脱沿途的混乱,得昼夜兼程吧?你怎能保证我的病情不在路上恶化?
“带我去西城门,我看完就休息。不然我现在就治你不敬之罪,就没人阻拦我了。”
江朔咬咬牙:“行,全听女郎吩咐。”
他安排人手去侦查安王暴毙的原因,以及收留流落的孩童,自己与苏姮策马到西城门。
而苏姮还没来得及下马,就听到那句“皇帝杀父弑弟登基”。
她当下眼圈就红了。有人即使扼制世家权臣,也在无声无息中完成,不让百姓见刀光血影;有人却捕风捉影,恶意中伤,扰乱众心。
她翻身落地,向城楼上走,听闻苏锦行的反击,有一点自豪——打嘴仗,阿弟就从没输过。
在安王手下将士语塞之际,她终于登上城楼。
“你敢说安王去世不是皇帝害的?”白面将军恨恨咬牙。
苏姮快步到前头,冲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