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这么称呼我,我茫然地点头承认。
我是你新任的导师,伊撒克·洛克尔,请多关照。
您…您好。
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你也该回去了。
我再次点点头。雷格勒斯平静地放开我,我跟上这位看起来过于年轻的导师出去。
他将我送到校门口。其实我一般都会在这里等雷格勒斯一起回家,然而我没有点破。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笑得很温暖,我并不讨厌他。
我听说了你的事。他的口吻很平静中立。那个魔法真了不起,你果然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谢谢您。
但是有一点我需要提前告知你,我希望今后不会再在我的班级里看到你用那傲人的力量对付别人。
可是我没有欺负那个导师,是他先说我父亲的不是。
我知道,你今天表现得很勇敢,也没有错。不过,你要记住主神已经赐给你太多东西,而你不能用它来睥睨那些没有你
幸运的人。
都说了,我是靠自己的力量,我没有仗势欺人。
你的力量也是血统的赐予,你难道能说,你达到如今的水准,是因为比别人付出了更多努力么。
我…
我知道你是梅利弗伦子爵的儿子,也很仰慕你的父亲。但我是你的导师,不会把你看得比其他孩子更高贵。
因为孩子的灵魂都是高贵的。他朝我莞尔一笑。
而你,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
就此,这个男人当了我十三年的导师。这十三年中他每年圣诺拉节都会收到父亲的请柬。
有时候命运的延续性不可思议。
洛克尔导师教我们的物质魔法和法语。第二天他走进教室,用法语口音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我们大多都是那时候才知道了他的祖国,并且在日后证实了许多关于他的猜测。但要论我对他亲切温和品格高尚的第一
印象,那可是错得离谱了。
他确实年轻,作为学校重点培养的一群人的导师,他实在年轻得有些过分。六月他自己走出罗斯查尔德,九月便改换身
份回了学校。导师事件发生后学校对于这个班级导师的人事任命争论得不可开交,最后无奈去找父亲商量。父亲看了几
份简历后丢给他们一份,他们只好照办。
然而事实上,他的身世比他教过的这群少爷小姐们要凄惨得多。洛克尔家族原是世代住在法国阿尔萨斯产煤区的魔法世
家,后来家道没落。洛克尔导师的祖父在1856年的小亚细亚被机关枪扫成了蜂窝,孤儿寡母挣扎着长大。洛克尔导师是
魔法师和普通人的混血。由于生活无着,加上一场普法战争下来,家当被通货膨胀搅得所剩无几,家族世代居住的地方
又被割让给德国,他的父亲过早去世后母亲再嫁。他便在教团帮助下移居到英国,为教团工作,才算能够维持下来。
洛克尔导师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英国度过,是受教团器重的优秀年轻魔法师。但我得说,他骨子里是个地道的法国人。
他在学校里春风得意,又成了父亲的朋友,生活自然和从前大不相同。然后法国人骨血里的糜烂气息立刻彰显。女人和
酒成了他最大的爱好,加上他风雅的外表和机智的言谈,在沾花惹草上如虎添翼。我十三年来不得不成为他光辉罗曼史
的见证人,事实上从未见过他对什么女人动过长久真心,直到如今我也坚信稳定和结婚离他的距离就像阿根廷离中国那
么远。
由于古板的英国人最爱往死里计较的风评问题,学校曾经征询过我们是否需要更换导师,被我们一致拒绝。
十五岁时我捧着一本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去问他几个法语词汇,他写给某不知名女友的信碰巧搁在桌子上,字体优美
语言别致,波德莱尔看了那些他所谓的“诗性语言”说不定会打破魔法界公认的死亡过程不可逆转定律。
我居然从未认为过他会给学生带来不良影响,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奇迹。
问完问题后我很认真地问,导师您想过结婚么。
没有。你这小鬼知道的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们聊了很久的天,我问他是否恨俄国人,他们杀了他的祖父。
不恨。他很平静。也没有那个兴趣去恨。希斯维尔,不要把生命浪费在记恨世界对你的冷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