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不必继续了,他竟然松了一口气,用魔法把门打开。
金发男子姿势随性地倚在门框上,温和而美丽的笑容多年未改。他在那样的目光下几乎忍不住要畏缩,即使他深知自己
没有必要这么做。
维克多·梅利弗伦进来,并不多言语,只是帮他弹完了最后几个小节。
“您的技巧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精湛啊。”他竟恍惚起来,几段音律之中往事流转。
“很惭愧,”他却坐在一旁,并不看他,“当年我也只有这些事能与你父亲相提并论了。”
这次他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带着自我保护的坚毅筑成了一道高墙,将他自己锁在其中。
“《La Campanella》,”维克多·梅利弗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帕格尼尼谱的小提琴曲子,李斯特改成了钢琴。那本
是天才的手笔,你又何必强求自己弹得味同嚼蜡。固然追求生活的高姿态是一种优秀的品质,但肖邦虽然不适合在公开
场合演奏,却不失为调剂心情的上品。”
“只是自己喜欢而已。”他闷声关上琴,“倒是您,多年没有听过您弹琴了。”
“曾经我也觉得钢琴和文学能够替代生活,”维克多·梅利弗伦透彻而宁静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击穿,“更确切的说,是
你父亲代替了我生活中的其他部分,让我能够活在艺术的理想世界中。音乐对于一个没有与之相匹配心灵的人而言,只
是技巧与表达罢了。现在由于我的错误,我只能自己承担后果。当我这样生活过之后,仍感到艺术在灵魂深处没有被磨
损,才是它们真正流芳的缘由。”
他再一次无言以对,他之前并未想过自己到如今仍不能坦然面对维克多·梅利弗伦。他分明告诫过自己,过去的业已过
去。
“我并不是在软禁您,”最后他说,“您可以随时离开。”
“那最好。”维克多·梅利弗伦站起来,这一刻雷格勒斯忽然明白,仅仅因为这个男子敢于承担二十年来如此生活的姿
态,就足以诞生不可侵犯的威严,“毕竟血浓于水。我知道当年自己很愚蠢,但我同样知道,你不是他。”
伊撒克·洛克尔觉得一切荒谬透顶。
当然在蔷薇教团太多可笑或残酷的事情都被当作司空见惯,但是大约很少有职员在递交辞职书后就得到上司登门造访挽
留的待遇。他自嘲地想。
拉塔托斯克即使站在椅子上还是很难跟他达到视线相平,他干脆放过这位自以为慈眉善目的长辈,自己坐下。
“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小个子男人的口吻很险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学校。”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他反问,虽然想象地出自己的一生会成为一个笑话的部分,但荒谬至此,已经不能仅仅一笑置
之。
“自然是听从教团的安排。”拉塔托斯克冷冷地看着他,与仰视的姿势甚不协调,“你也应该清楚,如果没有教团,你
即使还算幸运,也不过是法国的一个普通工人。”
“所以呢我就应该乖乖地去法国本家,唤醒那个可能会截下不少人命的,所谓家族世代相传的Key,”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然后回到这里继续给少爷小姐们上课,等其他几个Key苏醒后它们的执行者来杀我?天啊,我伟大的校长,难道您听
说过人养肥猪,等着有一天好做一顿大餐,猪还要对养它的人千恩万谢么?”
“你这是什么话?”拉塔托斯克脸色显着地阴沉下来,“教团庇护了你,把你从那个一团糟的家庭里拯救出来,让你移
民,给了你所有机遇,难道你不应该报答?”
“据我所知,”他不紧不慢地勾住了一缕卷发,“欧洲与我经历相似的魔法师和秋天成灾的山雀一样多,教团却从来没
有在意过他们。我并没有自以为是到把自己想象成戏剧里的幸运儿,认为草菅人命的蔷薇教团会无缘无故这么关心我的
死活,救我脱离苦海,还把我安插到最平稳没有危险的职位上。虽然以前我不知道十字蔷薇那种东西,但一直我都很确
信,教团对我另有所图。”
“就算真是这样,”现在另一方也开始耐着性子说下去,“毕竟教团为你做了很多事,你应该对此感恩。”
“我说过了,没有牺